邬行香站在李嗣瞻屋前,抬手敲门。
或许是因为得了新线索,她满心欢喜之下,敲得急切了些。
李嗣瞻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也来不及隔门开口询问,直接打开了门。
一团氤氲的水汽忽地漫卷而出。
拂面时,还裹着清香的温润暖意。
邬行香却觉得这香气,似乎在哪里闻过。
李嗣瞻见她莫名傻站着,伸手在她面前晃。
“想什么呢?”
邬行香回忆着香气来源,一边欲踏入门内,一边脱口而出:
“殿下,你好香啊。”
李嗣瞻一怔。
而后迅速关上了门。
“滚出去。”
邬行香此时也没有心思去思索什么香气,不断敲门道:
“殿下,我真有事,我找到新线索了。”
屋内静默无声。
邬行香只好在门外说出她得到的线索。
“我知道易镜玄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了。
我刚刚问了好多人,才在一位小道长口中得到线索。”
邬行香顿了顿,见李嗣瞻似乎不打算见自己,只好转身准备离去。
“殿下不想见我,那我们明日再说这件事吧。”
门在此时开了。
“进来吧。”
李嗣瞻说罢,回到桌前。
邬行香走了过去,这才看清李嗣瞻乌发披在肩头,犹带几分水意。
玄色锦袍微敞,松垮的衣带半系未系,内里是素白中衣。
看来李嗣瞻刚刚沐浴过,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
她歉然道:“殿下,我以为你已经沐浴完很久了,这才前来。”
李嗣瞻冷冷道:
“我的确沐浴完很久了,只不过又沐浴了一次。”
邬行香懂了,李嗣瞻肯定是觉得自己头发被猴子抓过,心里不舒服,所以多洗了一次。
可是夜已经深了,也不是很冷,披上外袍就好,为何要穿上?
“殿下,你是要出去吗?”
李嗣瞻不欲多答,嗯了一声。
邬行香不解。
这个时辰李嗣瞻出去做什么?
她浮想联翩后道:
“话本中常有男子借宿山中,遇女鬼狐狸精。
难道殿下被狐狸精看上了,约你相会?
狐狸精长什么样子?是不是特别好看?”
李嗣瞻望着邬行香看热闹般的眼神,淡淡道:
“没有。”
邬行香试着理解李嗣瞻的意思。
“难道殿下是被狐狸精胁迫?需要我陪你一起前去吗?”
李嗣瞻面无表情道:
“有你这种神叨的人在身边,哪怕是狐狸精也会怕的。”
邬行香就当李嗣瞻这句话是在夸她了。
“殿下放心,虽然我损坏了不少法器,但我还是会尽力保护你的。
就算我不行,这里还有那么多厉害的道长,我可以大声呼救。”
李嗣瞻嗤笑道:
“那我就先谢过你了。”
邬行香欣然道:
“不必客气。
但是,殿下若是自愿去见狐狸精,还是穿得更好看些吧。
我看不如穿你那件月白色的大袖袍。
你再往月下一站,飘飘如仙,恐怕连狐狸精也会倾倒。
你现在这身衣服不好,黑乎乎的,晚上看起来像是要去做贼……”
李嗣瞻打断她的话:
“我就是准备去做贼。”
邬行香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望着李嗣瞻。
见李嗣瞻没有继续说下去,邬行香只好道:
“做贼也挺好的。”
李嗣瞻这才开口解释道:
“我约了吴真人下棋。
若是再套不出话,我就去屋顶听听他会说什么。
观中这么多觊觎太乙舟的人,还有我们追问过他易镜玄之事。
我就不信他真如表面那样平静,不会找他人商量。”
邬行香疑惑道:
“可你不是说他嘴里面都是敷衍的假话吗?”
李嗣瞻答道:
“正是这样,才说明他有所隐瞒。
他已经同意今晚与我下棋。
无论如何,我都要走上这一趟。”
李嗣瞻说话时,耳侧发丝,有几滴水珠坠下。
无声落到中衣上。
中衣布料轻薄,被水浸润后,愈发贴紧他的身躯,隐约可见腰腹的紧实线条。
邬行香感慨良多。
两人未见之前,她所想的李嗣瞻,是瘦弱单薄的。
毕竟他被幽禁多年,平日也不得人心。
发现李嗣瞻深藏不露的武功时,也是惊讶多过一切。
却没想到他身材这么好。
如此身材,岂是无故得来?
这定是常于无人之处,勤练武功,耗无数辰光,方有此成。
于困境之中,犹能砥砺自身。
她应当虚心效之!
无论境遇顺逆,皆不可怠惰!
邬行香思之愈深,愈心潮澎湃。
但在李嗣瞻眼中,她突然就变得神情古怪,目光癫狂。
着实有些让人害怕。
李嗣瞻不由自主,伸手拢紧锦袍,将衣带系得死死的。
他轻咳一声后道:
“你不是要告诉我新线索吗?
快些说,我还要去找吴真人。”
邬行香见李嗣瞻这么快就穿好了衣服,遗憾一瞬后回归正题: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
今夜我找到一个小道童,他过世的爷爷,曾在永乐观待了几十年。
他的爷爷目睹了古算拾从第一次到此,再到长大。
小道童从爷爷口中听过不少古算拾从小到大的事。
从他喜欢吃永乐观斋堂的什么菜,到喜欢摘什么样的野果。
但古算拾最喜欢的,还是找山洞玩。
听说他小时候会跟道长在山中玩捉迷藏,然后大半天都找不到人。
古算拾长大后,跟易镜玄来永乐观,说要带他去个特别的地方,然后两个人不见踪影大半天才回来。”
李嗣瞻稍作思忖后道:
“你是说,这山中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