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宥安听着,有点愣怔,说的……很对哦。
他确实很难让身边的人在短期内相信他真的变了,也不敢这样做,不演好原主的脾性,绝对会被群起而攻之,原主得罪过的人,齐家旁支的人,要知道他没那么强势,掌控不了全局,而且商业才华有限,不争着抢着过来踩一脚才怪!
越是有风险,越是要把身边距离近的人给稳住,这是他站稳脚跟的基本盘。
不管是助理还是齐家叔叔,都是他要尽可能搞好关系的人。
他顺着元瑞说的以利诱之想下去,打工人嘛,赚钱肯定是第一位的,钱给到位,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现在已经给得不少,再多些该怎么给?
他盘了盘眼下的情况,想到了一个方法——他大哥饭桌上跟父母闲聊时提到过,想要获得什么,总得付出点什么,哪儿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想好对策,他放松地舒了口气,“谢谢,你说的对,我试试看。”
裴元瑞应了声,没问齐宥安打算怎么试试看。
说实话,他有点好奇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说干就干,齐宥安摸出笔记本,打算把给元瑞的回礼搞出来,然后把公司的事儿梳理下,明天好跟杨泓推进,应该能赶在打烊前都搞定。
比起超大的公寓,他更愿意待在猫一年。
元瑞有事儿先离开了,没在店里,郑凡外出配送今天的最后一个蛋糕去了,店里就剩下他和驻店的甜品师何润雨,温温柔柔说话很和气,他们处得不错,对方平时话不多,但关于小蛋糕就有聊不完的话题。
他抱着笔记本鼓捣,空气中属于点心的甜香气让人分外放松,然而——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刚过九点,快打烊的点儿了,店里突然进来三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地痞气息浓重,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善茬,进来就开始踢踢打打的。
听见动静,齐宥安下意识循声看过去,情绪一下紧绷了,这绝对不是正儿八经的顾客。
果不其然,就在他起身到走过去的十几秒时间里,三人已经踹翻了几组桌椅,站在收银台里侧的何润雨绕了出来试图阻止却无能为力,反倒被人推搡了一把,要不是他及时扶住,就要摔在玻璃陶瓷的碎片上了。
他把何润雨往身后一带,尽管心里毛毛的有点怕,但眼下店里没有其他人能帮忙,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看着凶神恶煞的仨人,他心里慌,但拿出了最近拗人设磨练出来的演技,状似高冷暴脾气地拎起地上折断的桌子腿儿,砸店?
跟猫一年过不去,他不答应!
店里噼里啪啦一通响,还混杂着惊慌的猫叫,在行人寥寥的街面上传开老远……
接到何润雨电话时,裴元瑞刚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他现在基本上不管,但某些问题还是需要他出面解决。
得知突然的动乱,担忧涌上心头,他不是担心店面被砸,损失也根本无足轻重,而是担心没有回避的齐宥安。
他看了眼对面的父亲,工作之外没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裴元瑞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裴建森的眼里流露出相当明显的无奈,还有不好示于人前的无措,种种情绪交织,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寥落的叹息。
都是债。
裴元瑞赶回猫一年时,迎接他的是一地狼藉。
从进门到收银台那边的桌椅东倒西歪,木质小桌的桌腿都被踩断了,玻璃和陶瓷等碎落一地,金豆豆和银豆豆受了惊,紧挨着蜷缩在墙角,何润雨正站在齐宥安身边,神情惴惴。
他惦念的人还在老位置上,只是整个人都蜷缩着,是在愣神。
何润雨看见店长回来,快步上前,不无愧疚地交代了情况,“我刚报了警,警察马上到,东西我都没收拾,等他们来拍照取证后再动,就是……就是平安受了点伤。”
等何润雨话音落下,他们已经走到了近前。
裴元瑞的目光落在齐宥安身上,对方呆怔怔的,似乎是被吓到了。
他跟何润雨道:“安安这边我来跟他说,你去看看豆豆。”
“嗯。”
何润雨有点犹豫地转身离开,没忍住往回看,祁平安受伤是因为保护他,保护店里,明明自己也很怕,攥着桌子腿儿的手都在颤抖,却依旧坚定地挡在他面前,没有一点要后退的意思。
那样的勇气不是谁都有。
而且,不管是装的还是怎么样,确实有点气势在,找茬的那些人欺软怕硬,到底是没闹出更严重的事情来,可谓是不幸中的万幸。
祁平安今晚上的作为,他领情,不可避免地担心对方的状况,不过店长在,没问题的。
他们都能看出来,这位特殊的顾客对店长有一份亲近和喜欢,元瑞说一句,比其他人说百八十句都要好使。
而他们温和却疏淡的店长呢?
对待祁平安就不像是对待普通的顾客,双标过于明显,他们想不注意到都难。
卡座这边,齐宥安觉察到有人靠近,抬眼一瞧,看到是元瑞的时候,眼睫抖了抖,凝在眼里一直没聚成泪珠的水雾,这下绷不住了,结成大颗大颗的泪花花,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滴答,滴答。
无声,却一下一下砸在裴元瑞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