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面对撩而不自知还想要亲近的齐宥安，他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把那些不可言说全部压回眼底、心底。

除了纵着，别无他法。

他握住齐宥安的手，靠近了些和对方贴了贴脸颊，道：“好，我们一起，我陪着你。”

“嗯！”

齐宥安顺势就在元瑞脸颊上蹭了蹭，他不想一个人待着，尤其是今天，对方在身边，他心里安定。

他先去洗了澡，出来后给元瑞拿了套他的睡衣，偏宽松的款，对方穿大小还凑合。

看着元瑞往浴室去的背影，他捏着自己的下巴尖想着一件可以提上日程的事儿，那就是在他这儿、猫一年那儿，各准备一套过夜的东西呀！

食髓知味。

尝过有人陪着一起过夜的感觉，就不想再自己一个人了。

两人躺上床，裴元瑞看齐宥安盯着自己的眼睛神采奕奕的，一点睡意都没有，提议道：“我给你念故事？”

齐宥安点点头，利落地爬下床，去拿了两本绘本回来，把书递给元瑞后他又重新躺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我准备好啦。”

齐宥安这副乖乖等着讲故事的模样，看得裴元瑞心情相当好，有趣的人做什么都自带一股招人喜欢的气质，一举手一投足，都动人心弦。

别人看着是寻常，他看着却很喜欢。

很喜欢。

他放缓语调读着绘本故事，等读完了，齐宥安也睡熟了。

他放下书，关了灯，只留了床头自己送的那盏小蛋糕夜灯，朦胧灯光下，齐宥安睡得丝毫不设防。

他的手指蜷起，又慢慢伸展开，控制着力道，轻轻、轻轻抚着齐宥安的脸颊，对方没有抗拒和躲闪，反倒在他的手心里蹭了下，嗓子里逸出两声细微的呢喃，让他的手顿了下来。

半晌。

他的拇指贴着齐宥安的唇瓣划过，指腹下的触感比做工精湛的布丁更柔软。

漆黑幽深的夜里，这就像是那枚指向堕落深渊的红苹果。

引诱着觊觎者。

他倾身靠近，直到齐宥安缓和的呼吸拂在自己的面颊上，才骤然停顿住，又过了好一会儿，他越发漆黑的一双眼里浮现出少见的挣扎。

即便心心念念的人已经近在咫尺，即便他做了什么，齐宥安明天早上醒来也不会发现任何端倪……

可到底还是克制占了上风。

舍不得。

他在齐宥安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末了，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最美味的果实当然值得最耐心的等待。

而这一晚他入睡很快，好眠到天亮。

齐宥安晚上休息好，第二天起来已经没事儿了，电量满格~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往猫一年去的路上，他说起公司的事儿，戳穿身份后对着元瑞没什么不能说的，“说实话我不是很擅长应付公司那些事，不过没办法，处在这个位置，在其位谋其职嘛。”

裴元瑞看了眼齐宥安，道：“从一些传闻来看，齐氏上下现在对你评价很不错。”

齐宥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还得是有总裁这个身份，大家看我有点距离感，不过这样就行，把该做的事儿做好。”

“你已经做得相当好，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按部就班来就好。”

“嗯，我明白。”

齐宥安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能守成，能不让旁支的蹦跶起来给他吃得骨头渣滓都不剩，就已经足够足够好了。

说到这里，裴元瑞停顿了下，又道：“他们眼里的齐总，和我眼里的安安，差别一定很大。”

齐宥安点点头，笑道：“我在公司得端着啊，不然没法服众，而且对不太了解我的人来说，一下子变化这么大，说不准该胡乱想了，我不想自找麻烦，但在你面前不一样。”

裴元瑞微勾起嘴角，齐宥安在猫一年更放松，从一开始就是。

他接着道：“以前有传闻说齐氏总裁暴戾得很，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还挺可爱的，和暴戾丝毫不沾边，所以——”

齐宥安自然地接上了后半句，“传闻不可信呀！”

裴元瑞目视前方，用余光留意着齐宥安的神情，语速放缓了些，“你是这样，其他人可能也是，比如你那个所谓的‘死对头’，传言说他冷冰冰没感情，像机器人一样。”

说到死对头，齐宥安立马接茬道：“还说人家是莫得感情的冷面阎王呢，主打一个没人气儿。”

裴元瑞想了下，也没说错，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说，但背后私底下嚼舌根的不少，当然，他没把这些议论放在心上。

而且这些说法还算贴切。

只是时移世易，现在遇见了齐宥安，他不能不在意这些了。

另外感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遇到不对的人，会越来越少，相反的，遇到对的人，感情流动来、流动去，会越来越多。

多到冲淡往昔的浓重阴霾。

他收回思绪，问道：“安安，你有没有想过，他和传闻中也大有不同呢？或者传闻不算错，但人都有多面，广为人知的只是他的其中一个侧面。”

齐宥安想了想，不是很有了解的兴大，“可能吧，但我不觉得他对我会有什么好观感，前科累累，我也不想解释，敬而远之就行了。”

说到这儿他望向窗外，补充道：“我跟那种性格的人处不来，搞不定。”

莫得感情又高深莫测的，大概是对视一眼就会脊背冒冷汗的程度吧。

他真搞不定那种人，甚至是有点怵得慌，强大、冷漠、猜不透，压迫感十足，他才不想跟对方打照面，万一不小心被看穿了没有太大本事，人家趁机落井下石……

算了算了算了，他一点都不想跟那位死对头碰面！

嫌自己过得太安稳了吗？他才刚稳住，可不想去没事找事，跟死对头离得越远越好！

麻烦人麻烦事是用来回避的，不是迎头撞上去的。

裴元瑞听出了齐宥安话里话外的抗拒，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没关系，慢慢来吧。

齐宥安没把跟元瑞讨论死对头这事儿放心上，利落地就翻了篇，与其关心什么死对头，还不如惦记接下来的“520”节日。

猫一年的活动海报他都画好了。

这次活动是面向全部顾客的，只要当次消费够了就送一个520限定玫瑰小蛋糕！玫瑰花的造型，玫瑰花的内馅，好看又好吃。

不过他并不眼馋，店长哥哥给他亲手做了专属节日小蛋糕，这都已经吃上啦。

他一边吃蛋糕，一边手绘，还三五不时地抬眼望一望收银台那边，元瑞不经常出现在一楼，今天特殊嘛，就站在收银的郑凡旁边给足额的顾客发小蛋糕。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但、是！

还有顾客给元瑞送小礼物！

他都看见了，从巧克力到精致可爱的玩偶再到别的什么什么，都有七八个人送了！他知道人家大概率只是表达一下好感，不是表白，更没想要什么回应，可他看着……

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闷闷的。

手绘心不在焉的，都没画几笔，连店长亲手做的小蛋糕吃着都没那么香香甜甜了！

孔晨曦给顾客送饮品的时候，无意间留意到了齐宥安的状态，等忙完就一溜小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齐总，看店长给顾客送小蛋糕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齐宥安微微皱起眉，还在出神，就没意识到反驳，还顺着对方的话补充道：“还收礼物了呢。”

孔晨曦一扬眉毛，她就说这俩人不对劲吧！老早之前她就觉出来不对劲了，他们店长就不用说了，那双标是明晃晃地摆在台面上，齐宥安是独独特殊的一档。

她瞅了眼不远处的元瑞，店长，等着给她发奖金哦。

今天可算是给她瞅着合适的时间了！

她转回视线，盯着齐宥安的眼睛，又问道：“那就是介意这事儿啊，不介意你的注意力不可能都放在上面，所以，齐总知道自己为什么介意这些吗？”

啊？为什么介意？

看着颇有点神秘兮兮的孔晨曦，齐宥安的神情间夹杂了几分茫然，他是在介意？好像是哦，那为什么介意？

不应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