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宥安不由得皱起眉，眼下的局面对他来说有点超出脑机能处理的范畴了，就、就转不动！
根本运算不了！
短暂的僵持过后，还是林科先开了口，为刚才的口无遮拦道了歉，事儿成不成的另说，不能给人得罪了，人家元先生一句话，就可能给他带来不能承受的困阻。
不能偷鸡不成再蚀把米。
随着林科灰溜溜退场，留下齐宥安跟他哥眼瞪眼，准确来说是他使劲盯着对方，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出来展厅往停车场去的路上，他忍了半天后终于磕磕巴巴地问道：“哥……你刚才说的话就是搪塞搭讪那人的，对吧？”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余的合理解释。
闻言，裴元瑞又走了几步才在树荫下站定，看向神情懵懵然又带有几分侥幸的齐宥安，语调缓和，反问道：“如果我那么说不是在应付他呢？”
齐宥安怔怔地看着元瑞，语气有点着急道：“哥——！别开这种玩笑！”
裴元瑞却回应了极尽温和的目光，以及沉默，而沉默未尝不是一种再明白不过的回答。
两人之间也随之陷入了胶着的沉默。
初夏的阳光似乎已经翻搅起了气浪。
尽管元瑞说的是个问句，但齐宥安听明白了，这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糊弄搭讪者的场面话，而是近乎于明晃晃的暗示，暗示对他的喜欢——
不是对家人，而是对恋人。
是他从没想过，更没意识到的那种喜欢。
对方注视着他的目光已经诉说了一切，如此如此的温柔缱绻，元瑞再不会把这个眼神投注在其他人身上，是只给他的。
由不得他不相信，由不得他再否认。
这样的认知让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好像抓了个烫手山芋，又好像心头有一簇一簇的烟花砰砰砰地炸裂开来，烧灼又喧嚣。
避无可避。
他根本没想着会跟元瑞发展出亲情外的关系，这是他唯一的亲人呀，是他珍视的哥哥！
一阵懵之后，他勉强回过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得有点僵硬的笑容，扯开话题道：“那什么……不是要去吃午饭嘛，走吧，赶紧！我都饿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实话实说，他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元瑞，更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不该出现在他们之间的感情。
裴元瑞望着齐宥安脚步匆匆的背影，没有当即跟上去。
对方的反应并不让人十分意外，感情有没有、是什么，他能分辨出来，只是这明朗通透却也会偶尔犯迷糊的小太阳还没意识到感情的维度，今天算是趁着送到手边的机会稍微戳了戳窗户纸。
话没直白明确地说出口，就给齐宥安留了顾左右而言他的余地。
会疑惑，会无措，甚至是回避，他都能理解，也甘愿去承担由此带来的一些列震荡，当然，无论齐宥安是选择尝试着接受，还是模棱两可地先相处着，再或者是明确的拒绝，他都不会放弃。
他认准了，就不可能松手。
这点仅有的光给了他，就不能再收回了。
齐宥安现在的状态都不是一团乱麻能充分形容的了，千头万绪堵在心里、脑子里，那是剪不断理还乱，是一锅搅都搅不动的浆糊！
主打一个没法正常思考。
往餐厅去的车上，裴元瑞自然看出了齐宥安的心不在焉，聊了吃的玩儿的，对方回得是八竿子打不着，一看就是在走神。
他理解。
毕竟在今天之前，齐宥安完全没有这方面想法，要给对方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
吃过午餐，他提议暂且取消下午去看艺术电影的计划，齐宥安应得很快，他只当没注意到对方暗暗松了口气的模样，将人送回了家。
齐宥安下车后跟元瑞摆了摆手，然后扭头就走，每多看对方一眼，他的心就能更乱一分，不能再看了，小鹿乱撞也不是这么撞的，遭不住遭不住，他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然而。
感情沸腾起来了，哪儿是说冷静就能冷静下来的。
自从看展那天之后，他再见元瑞就一不敢对视，二不敢有肢体接触，跟对方说话都跟打机关枪一样，不带停顿一口气全说完了，生怕自己一磕绊就语塞。
知道对方的意思了，再去回想之前的相处，什么揉揉脑袋摸摸脸颊，还有睡一张床！都带上了羞人的意味。
太让人难为情了！
几天下来，他干脆连猫一年都不去了，静静，静静再说。
裴元瑞很清楚齐宥安对自己的回避，理智上理解，情感方面却也并不好过，对方纠结又煎熬，他一样不会轻松到哪儿去。
如何对待这段感情，选择权毕竟在被喜欢的人手里。
他可以争取，却无法决定。
齐宥安这边，他承认自己是在回避。
母单多年，他没有一丁点的恋爱经验，最多就是从身边人那儿看到了一些，在影视文学作品中接触过一些，但作为旁边者去看别人，和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完全是两、码、事！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只好暂且回避。
这段时间元瑞没有再提那天的事情，两人就在微信上每天聊一聊，怎么说呢，不跟对方说话他自己反而不适应。
只要不提喜欢呀什么的，这天就能聊。
另外还有一点，尽管没见面，但元瑞的礼物最近没断过，从各种小蛋糕造型的精致公仔，到大些的毛茸茸抱枕，再到不同口味的小蛋糕、饼干，甚至还有两幅他在画展上看到了还挺喜欢的画！
想想看，他确实在这两幅作品前停留的时间偏长些。
元瑞都用心记住了。
小半个月下来，除了送给沈宁和杨泓他们的小蛋糕和饼干，其他东西都堆在玄关处，足足有一堆。
他盯着这些礼物愣神，别的暂且不说，那两幅画也是大赛的获奖作品，买着价格肯定不便宜，希望元瑞没有破费太多。
而且这些天对方都没上来，礼物是托物业管家送到门口的。
体贴又周到。
他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