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人越多,技能者越长寿。”
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想法闪过,岁檀震惊地瞪大眼睛,忍不住转头去看沈凌云,却在后者眼中看到一模一样的不可置信。
然而,国师的下一句已经跟到,验证了所有的天方夜谭:“没错,‘长生’的技能者,就是陛下。”
种种异样皆变得有迹可循。
为何一定要以叛国罪杀害赵晟全家,因为这样,襄城就无将可用,势必失守;
为何一定要处心积虑陷害岁筝于死地,因为这样,没有相克技能,长生就可以肆无忌惮去收割百姓性命了。
暗杀、刺杀、侵袭、颠沛流离、生灵涂炭,甚至于前世的苦痛、折磨、生不如死,全部一切,竟然只是源于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对死亡的恐惧。
因一己私欲,泯灭了其他人生的希望。
可悲又可笑。
一时间,木屋里陷入短暂沉默中。对于这个真相,身处其中的人说不出该是何种滋味。好半响,岁檀才找回自己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国师不屑一笑:“你忘了我的技能吗。”
“窥万物,知天下,我可是‘无字天书’。”
“所以,你便用你的技能助纣为虐?”
沈凌云突然道,语气里难得带了威压,“如此丧心病狂,你不怕天道惩罚。”
“怕?”
国师嗖地站直,长身而立,声色俱厉,“你以为我没尝试阻止过吗?!天道无眼,我又能如何?”
“身处主线剧情里的人连杀死彼此都做不到,就算我知道陛下的图谋又如何,天地不公,我也只是自保而已!”
“轰隆”一声,万里无云的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闷雷,像是凭空出现,又仿佛蓄谋已久。
岁檀反应也是极快,在另两个人没来得及在意前,一把抓住沈凌云手腕,拉着他快步后退。
他俩本就比国师更靠近门口,因此也占了先机。雷鸣异常急促,几息便追至近前。
岁檀带着沈凌云一个侧身刚刚滚出木屋范围,一道响雷迎头劈下,正正砸在木屋顶上,连带着缝隙间国师不可置信的脸庞一起,刹那间,灰飞烟灭。
“……”
不可一世的大国师、“无字天书”居然就这么化成了尘与土,沈凌云目瞪口呆。
大难不死的岁檀躺在地上,一边抚着胸口一边解释道:
“‘无字天书’看不到自己的结局,所以他不知道,泄露太多天机,是会遭天谴的。”
她望着已成灰烬的木屋,忍不住嘲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主线人物杀不死,天道亲自出手,保准尸骨全无。”
辽族痛失预知大将,当即捉襟见肘。两个人短暂休整过后回去,敌我双方局势已经大逆转。
据易舟的说法,当时他和隐身锦衣卫正打得难舍难分,那道雷劈下来时他们就在附近。
眼见着木屋被劈没,隐身目眦欲裂,大喊着“主子”就要向前冲,当意识到国师是无论如何也救不回来后,粲然一笑,居然自杀殉主了。
而另一边的赵平愿,虽然驭尸不足为惧,但毕竟还有泥鳅,她应对得颇为艰难。
某一恍惚间,面对着呼啸而至的敌刃,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坚持不到殿下回来、即将以身殉国的时候,另一把刀挡在了她面前,生生替她受下这一击。
她偏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手握杀猪剔骨刀的彪形大汉,穿着农夫的粗布衣裳,却勇猛无双。
而目光所及的其他地方,尽是和他同样装扮的大汉,他们挥舞着手上称不上武器的武器们,剔骨刀、砍柴刀……却无一例外地骁勇善战。
更远的城楼上,面色惨白的秦大小姐已经在夫君的搀扶下重新颤颤巍巍地站了回来,她的另一只手牵着一个男人,看起来心智不全,望着城下的杀戮不觉害怕反倒满脸兴奋。
可看到他,这群突然出现、死伤不惧的大汉们却莫名红了眼,愈发奋勇杀敌起来。
冲天的喊杀声中,赵平愿无意间捕捉到一个声音。
是方才那个救她之人发出的,他嘴里重复着“我严良,为主子而战”,咆哮着冲向包围圈,很快被层层叠叠的敌人淹没。
这些人的加入打破僵局,赵平愿得以倒出空闲,根据秦二小姐之前留下的情报,长驱直入,自敌后那个毫不起眼的车舆中找到被囚禁多日的真可汗,将他解救了出来。
真的可汗在辽族中极有威望,比起大梁,他更痛恨自己族内联合外人的叛变者。
因此一经获救,也顾不上还在战时,带着心腹马不停蹄地便开始了内部清算,各方势力迭起,辽族将士自顾不暇。
而自然的,构陷真可汗的泥鳅和驭尸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弃子。真可汗不屑与他们为伍,挥挥手,算作人情让赵平愿全都带走了。
自此,襄城战事彻底结束,待岁檀和沈凌云回来,辽族陷入内乱,大梁生擒主帅,大获全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