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于曼抬眼看向巫与云，想要表达自己的疑惑，然而两人被电幕监视着，压根无法交流。

屠于曼想，在杀死寄生兽之前，她必须先完成一件事情——让电幕失效。

屠于曼尽好自己作为员工的本分，回答:“知道了,我会去接他的。还有其他事情吗？”

“你抽屉里的传单——”巫与云的目光在屠于曼身上轻轻扫过：“给我吧。我找个时间把它们都发到鸡心镇。”

听到这样的要求，屠于曼有些诧异，这叠招聘广告很厚，把它们从抽屉里抽出来递到巫与云手上的时候，一张名片从里面飘了下来，被屠于曼顺手接住，夹在双指之间。

硬纸板粗糙的褶皱被屠于曼的指尖轻轻揉捏，她感到一丝不对劲，手上这张名片似乎有些年头了。

巫与云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低头简单浏览了招聘广告上的内容，确认没问题之后开口：“走吧，跟我一起下到1楼，我交代点事。”

这位玩家看上去很沉静稳重，但略微强势。

屠于曼犹豫片刻，把名片塞进口袋，像个小跟班似地连忙跟上。

电梯门合上，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空间。

屠于曼对着透明的电梯门，巫与云站在她的右后方，按下124楼——这是玩家夏莱所在的楼层。

楼层亮了之后，巫与云枯瘦的手指在电幕上滑动几下，原本正常运行的电幕突然断电黑屏了。

“闭眼。”巫与云说：“现在电幕暂时检测不到我们，在电梯开门之前，不要睁眼。”

屠于曼有些诧异，照巫与云说的做，闭上眼睛：“能维持多久？”

“3分钟。”巫与云回答。电幕的存在很神秘，这已经是她能控制的极限了。

闭上眼之后，自然光透过眼皮的血管在视网膜上投成红色，屠于曼问：“之前给我工作牌的是你？”

“是。”巫与云回答。

“夏莱也是你送上来的？”屠于曼问。

巫与云说：“难为你还记得。”

果不其然。

巫与云看了屠于曼的身份牌一眼：“记性不错,居然还记得到找工作牌。但是HR的身份不够，玩家至少人手要有一个原料采选工人身份。”

原料采选工人？巫与云的另一个职位。

“我会帮你们弄到的。”巫与云说。

思考的间隙里，屠于曼垂下的手突然被塞了一个小纸条，屠于曼心神一动，听到巫与云不急不徐的声线从耳边传来：“有人托我把这个给你，藏好，回去看。”

如果不是现在玩家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屠于曼的眉毛一定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顺手把纸条放进口袋里，实际是和之前的旧名片一起进了系统空间。

单体控制的冷却时间已经结束了，屠于曼分辨巫与云的站位，有些意动。

要不要把单体控制用在巫与云身上？

屠于曼想知道这个副本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里她还在犹豫，身后沉静的女声已经传来，巫与云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天赋留着对付伪人和寄生兽，不要把东西浪费在我身上。”

屠于曼讪讪摸了摸鼻子，巫与云知道自己的天赋？

莫名地，屠于曼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目光，来自她的身后，看着得她略微不自在。

巫与云并不掩饰自己的目光，略微诧异道：“身体都变异成这样了，居然还没有疯。”

屠于曼：“嗯？”

巫与云：“你不知道？”

巫与云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意外，低笑一声，顿了顿，说：“摸摸你的后脑勺。”

屠于曼当即意识到自己身上有新情况发生了，她抬肘，伸向巫与云说的地方。

手指穿透油光发亮的头发，顺着头皮移动，屠于曼先是摸到一条疤，这个她早知道了。然后，屠于曼措不及防，在自己茂密的头发根里摸到一个球形的凸起物……

屠于曼：？

屠于曼感受到上面刺挠的手感，两排浓密的毛发戳着皮肤，她的手指拨动球状物体上面的皮肤，脸色白了白：“我好像，摸到了一条缝。”

“是眼睛。”巫与云的声音轻飘飘压过来：“有一双，但是还没睁开。别戳。”

屠于曼：“！”

敢情之前夏莱在自己身后看的是这双眼睛。

实际上屠于曼的后脑勺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的手指换了个方向，往前划，指尖搭在眉心上，手掌覆在起伏的面部，高高的眉弓和挺拔的鼻子硌住手掌。

她脸上正常的眼睛还在。

这似乎没有起到什么安慰的作用。

身体失控的恐惧弥漫开来，屠于曼闭着眼，可以感觉到巫与云站在自己的身后，离自己很近。

有同伴在身边，这种失控感被奇异地缓解了。

“你见过林挑吧，看到那些脏东西了？”巫与云对这眼睛似乎接受良好，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疲惫地揉揉眉心，说：“不要看那些不该看的东西，否则眼睛就要没了。”也不知道是和屠于曼说的，还是和自己说的。

“林挑？那个在执行台上被处死的人？”

“是他。”巫与云说。

屠于曼拧眉：“林挑死的时候我在场。他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人死还能复生？

“我救了他。细节你不用关心，总之下午你接到他的时候，他会是个活人。”巫与云没有过多和屠于曼解释的意图，她很疲惫。“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屠于曼：“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屠于曼闭着眼睛，猜想巫与云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从出现在鸡心镇，到进到饲料厂里，这个副本里的很多画面都让我感到熟悉。”

“你知道这个副本叫什么名字吗？”

屠于曼听到巫与云的问题微微皱眉：“不知道，我这里没有显示多余的副本信息。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联系吗”

“鸡心镇生产带。”巫与云说：“这是这个副本的名字。”

巫与云接着说：“我们是生产带上的的产品，一次加工没有成材，返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曾经呆过的流水线，留下一点记忆，似乎也理所当然。”

这番话说得屠于曼有些云里雾里。

产品？返工？

屠于曼：“你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是个循环？”

3分钟快到了。

升降梯一直在下降。

“嘘——”巫与云不直接回答屠于曼的问题，嗓音淡淡道。“等夏莱到了之后细说，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一个线索，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杀死徐旺。”

叮——

126层，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