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缺口处透进来的光打在屠于曼脸上，透过防护罩透亮了她的眼睛，里面是莹润深邃的黑色。
屠于曼走到座位中间的过道处：“这里面很整洁，而且没有人。”不像一架失事的飞机。
“确实。”
顾纨光还是嫌弃，上个副本的经历没有让她彻底脱敏。
她戴着升级版医用手套挑起一根座位上的安全带，伸手解开安全带的卡扣。
沉闷的一声响，卡扣弹开了。
顾纨光：“见鬼了，这些座位上的安全带都是绑好的，但是一具尸骨都没见着，难不成那些乘客逃命的时候还顾着把安全带恢复原样不成？”
飞机的东西太整齐，就好像在飞机失控之前，飞机上的所有人一瞬间人间蒸发了一样，确实奇怪。
经历了副本的玩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屠于曼检查了驾驶舱，也是一样的情况，除了坠机的惯性导致的物体位移，其他一些整整齐齐，机长、副机长位置的安全带好好地绑着，但位置上没有尸骨，也没有血迹。
除了撞击产生的飞机豁口，甚至飞机的舱门都关得严严实实。
一个整洁的空飞机，自己飞到了这个地方，然后坠机了？
这太荒谬。
【事实上，我查到的数据里面确实没有这批航程的死者记录。】00号适时出声。
说明他们这趟旅程有来的价值。
“喂，你们有发现了吗？我看到了另一架飞机！很近！”夏莱的声音隔着飞机舱传来，很是激动。
“马上！”
顾纨光：“去找黑匣子。”
两人快速到机尾，却发现原本该装黑匣子的地方空荡荡。
各种机械钢板堆在一起，唯有一块空间空着，很是突兀。
“被取走了？有人在飞机失事后发动过搜救？”顾纨光见鬼一般，“不会吧？顾决参没查到搜救记录。”
他在中央区的职位不算低，按理来说，查这样一件简单的飞机失事问题是绝对不会出错的。
“先出去，看看另一家飞机是什么情况。”
第二架飞机残骸就在第一架飞机几十步开外，被数棵大树挡着，还好他眼尖看见了。
这架飞机的型号比刚刚那架还早几年，里面的情况可以说是和刚刚那架一模一样，整齐的机舱，像是人间蒸发的乘客和机长。
屠于曼和夏莱进去直奔机尾装黑匣子的地方，一样的空空荡荡。
事情复杂了起来。
现在想来，顾决参他们找到没有搜救机的黑匣子，很可能是压根就没有。
没有黑匣子，沈元毓的数据透视发挥不了作用，屠于曼从飞机里出来，只留夏莱和顾纨光在里面找。
沈元毓一直站在飞机外面，她穿着厚重的防护服，安静站立在一旁，背靠一颗大树，微微卸力。背后浓重的瘴气衬得她像一道黑色的影子。
屠于曼走近了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里面套了一件病号服。
屠于曼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沈元毓穿的就是这身衣服，之后数据眼在现实没被封的时候屠于曼也看过她待在医院。
“你的身体不太好?”
这点似乎很明显，但不合常理的是，沈元毓是玩家，按理来说，即使进副本前有基础病，在出副本躯体更新后病征也会痊愈。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虚弱。
沈元毓轻飘飘嗯了一声，“出生的时候早产。”
居然是这样的理由，屠于曼看她瘦弱的身体，疑心高级躯体更新会不会有用。
她问系统这个问题，大概是原始森林里网络不好，它的机械音凝滞了一下下，【没用。】
屠于曼本能地感到同情，身为玩家，带着这样一具病弱的身体进副本折腾，实在太不容易。
“这里有点眼熟。”沈元毓咳了两声，突然出生打断屠于曼的思绪。
“试着跟我走走看。”说着她斜睨了一眼一旁正在被搜查的飞机，补充：“不带他们。”
对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微妙。
屠于曼从沈元毓最开始听到这个地点时狂热的态度看出来，沈元毓似乎知道这里的一些东西。而且不愿意和别人分享。于是她没有问。
但是现在，沈元毓对她抛出了橄榄枝。
不管是因为她信任自己，还是因为她单纯地需要一个保镖，屠于曼没有理由拒绝。
“好。”屠于曼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丝毫好奇和警惕。
“那把这些东西脱掉吧。”沈元毓说的是两人身上的防护服。副本商店出品的好东西。
屠于曼皱了皱眉：“有瘴气。”
沈元毓：“没事，就一点点，伤害不到玩家。”
屠于曼的目光落在沈元毓身上：“你的身体不好。”
沈元毓突然顾左右而言其他：“屠于曼，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玩家会被副本选中。跟我走吧。”
屠于曼轻笑了一声：“你知道很多东西。可你会告诉我吗。”
“说不定呢。”沈元毓身上的防护服已经收起来了，只留一身病号服在身上，完全抵御不了瘴气。“跟我走吗？”
这时候微妙的氛围已经很明显了，屠于曼也是轻轻嗯了一声，很快脱下防护服。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很快留下仅剩的黑色工装背心和骑行裤，坚实紧致的肌肉线条展露无余。
沈元毓：“不用留字条，别小看观棋人，顾决参知道我们要走。”
耳麦和通讯仪器被两人扔下。
沈元毓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和道路十分熟悉。
哪怕没有地图和指南针，她也总是能在丛生的灌木里找到一条近路，在挑选方向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好像她已经走过无数遍。
长牙原的地形相对平坦，沈元毓带着屠于曼飞速往某个方向行进，两个高端玩家全力加速，在丛林里的速度直接赶上跑车。
赶路半小时，两人的眼前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沈元毓带屠于曼来的地方居然是汀水洲。
是了，沈元毓和顾决参一行人似乎原本就有查探汀水洲的想法。
汀水洲在长牙原的隔壁，因为两者地形大不相同，虽然在地图上距离不远，但是被划分成了两个无人区。
长牙原单成一个无人区，汀水洲被划分在隔壁的断礁海域，其实两者距离很远。
她有些意外，汀水洲离长牙原实在有些距离，沈元毓要屠于曼丢下和队友的联系道具，结果来了这样一个不在计划内的地方。
如果不是玩家的身体素质够强速度够快，她们俩岂不是要跑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这儿。
走到这里，想必夏莱他们早已经搜查完坠机点的线索了。
沈元毓打开看出来她在想什么，解释道：“第一个坠机点就在前面。”
第一个坠机点在汀水洲？
这实在和屠于曼从寄生兽那里得到的坐标点相差太大。
事已至此，两人继续走下去。
汀水洲，水沼遍布，河湖交纵，视野所及之处，尽是无尽的水泽和交错的树丛。屠于曼的眉间紧锁，她正担心两人如何在这片湿滑的泥泞中继续前行。就在这时，沈元毓的步伐突然一顿，她的目光定格在前方不远处的一片密集树丛上。
“这边。”她快步走向那片树丛，扒开层层叠叠的枝叶。
随着最后一层枝叶被拨开，一个黝黑的洞口映入眼帘，洞口周围是粗糙的石质边缘。
一阵微弱的凉风从洞口深处涌出，带着一丝潮湿的腥气。
汀水洲有地下溶洞实在正常，但看沈元毓轻车熟路的样子，这里肯定不普通。
屠于曼和沈元毓踏入洞口的瞬间，一股凉意扑面而来，洞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光线从洞口透进来，勉强照亮了前方的几米。屠于曼的眼眸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沈元毓则显得更加从容。
随着两人深入洞穴，光线越来越暗，洞内的温度也逐渐降低。
这个溶洞比屠于曼想象得深，走到某个位置的时候，沈元毓突然停下。
“在墙上开一个洞。”
屠于曼带着疑惑动手，七八下后手下还是重重的石质，沈元毓在一旁监工，说：“听到流水声了就停手。我们只要前路，不留后路，凿开通道之后用空间克隆把身后的痕迹恢复原样。”
“你知道我的玩家天赋？”屠于曼承认她一瞬间有点破防，她没有在沈元毓面前用过空间类天赋，沈元毓却知道这件事。
她对屠于曼的天赋了如指掌。
屠于曼：“你没有和我一起进副本也能看到我在副本里的事情？”
沈元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你也可以看到我。”
是的，屠于曼可以，只是她从来没有尝试过。
屠于曼就像一只鼹鼠一样开始打洞，各种空间天赋一起上手，很快就弄出了一条通道。
就像沈元毓说的，只要前路，不留后路，通道的后端随着两人的下移被恢复原样，任何一个人进入这个洞穴都无法发现墙壁有被人凿开过的痕迹。
隧道里没有光源，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原本两人有防护服上自带的头灯，可惜防护服已经被扔了。
沈元毓压在她背后，也不知道她怎么看得清，肚脐的机械管钻出去，灵活地击开差点落到屠于曼身上的碎石。
哗啦哗啦——
水声出现，屠于曼及时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