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起晌午要回去蒸饭来着。”
“对,对,小爹找我拔猪草呢。”
“是啊是啊。”
他们在家早被三令五申,陪少爷们玩可以,哪还能一同上桌的。
“哎,你们怎么都走啦?”柳玉瓷看看瞬间跑光的小伙伴们,有看看扑了一半火的土窑和散落的番薯,“姜太公的鱼还没烤呢……”
“姜太公的鱼?哪个姜太公?”村子里好像没这人吧,柳玉岩乍然从弟弟口中听到陌生名字,笑脸一收,尽显诧异和担忧。
“张伯,午食有鱼吗?想吃姜太公的鱼。”
张管事亦是一脸迷茫,“姜太公?哪家的?伯伯叫人去他家买?”
柳玉瓷也说不清,指一指塘子旁的竹篓,再指一指吴煦,“煦哥哥,鱼啊,上钩了的,半竹篓呢。”
姜太公?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只顾篮中餐的吴煦终于在苦吃的间隙捕捉到了这三个字,表情裂开了,怎么还记得这茬。
吴煦用脏兮兮的手一抹嘴巴,捋一捋不存在的长须,扬头摆起了姿态,“嗷,姜太公嘛,就是一钓鱼老头,钓鱼只钓愿者上钩的傻鱼。”
“?”四脸迷惑……
“嘿呀,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嘛!”
“煦哥哥,下回是哪回啊?”
吴煦:“……”
“原是想吃鱼啊,张伯让婶婶给做。”说完,便提了烤剩下的鱼虾去厨房吩咐加菜了。
柳玉岩宠溺地捏了捏弟弟的小圆脸,“方才不是说想吃烧鸡吗?”
“方才,方才……啊,是瓷哥儿想吃烧鸡,软软想吃鱼!”
*
惯爱刨根问底的柳玉瓷,直到用完膳也没忘了钓鱼老头姜太公,等吴煦吃完,当即双手托腮眼巴巴地望着他。
“……”
张管事见状就带几个孩子去了万和苑的厢房,方便他们玩累了就小憩一会。
到了院门口,柳玉瓷挣开了哥哥的手,一溜烟地跑进自己那间卧房,拖出一竹筐的布老虎、泥塑娃娃、拨浪鼓等玩物。
“煦哥哥,看,我有皮影哦。”柳玉瓷掏出一只皮影人递给吴煦,讨好地笑笑,该讲姜太公的话本了呢!
“皮影,那是不会的!话本,倒是可以讲讲……”吴煦推开皮影人,又摊手向前,“不过,小爷有什么好处呐?”
柳玉瓷将皮影人换成布老虎想递给吴煦,“小老虎,玩啊。”
“嘁,这有什么好玩的。”穷沟沟的就是没见识。
“这样吧,这屋还行,我住了。作为交换,我就勉强给当个先生,每天讲讲话本吧。”
柳玉瓷和张荞呆呆的,没来得及反应,柳玉岩先出声了,“嘿,美得你,还先生呐,真好意思!”
可好久没遇上这么厚脸皮的了……“这是软软的屋子,别说住了,你一个外男,进都休想进!”
“走吧,去书房,那有小榻够你这个瘦麻杆睡了。”也不等弟弟了,上手就提着吴煦的后领子走。
“喂,你个傻比,放开老子!小爷自己走啊!”
“哥哥,等等软软!”柳玉瓷牵起张荞跟上去,也不管一筐子玩物了,待会可以收拾的嘛。
风风火火的,张管事摇了摇头,叮嘱了几句小心磕碰的话就随他们去了。
吴煦一进书房就占去了书桌,刚想踩上椅子就被后进的柳玉瓷制止,“煦哥哥,夫子说在书法要庄重的。”
“我,我只是想擦擦,嘿嘿,擦干净点嘛。”
吴煦转身面对其他几人,清了清嗓,“安静,我们开讲了哈。”
话音刚落,一人一把凳子皆搬好落座了。连大孩子柳玉岩都蹙眉认真听着,姜太公何许人他也不知呢,私塾里夫子没讲过。
“相传殷商时……”
“煦哥哥,殷商是谁?”
“殷商是朝代,不是人名。”
“可我们是瑀朝啊,没有殷商。”
柳玉岩点头,“嗯,未曾听闻有过殷商一朝。”
“瑀朝?!”吴煦一口气哽在喉咙口不上不下,“殷商,从没有过这个朝代吗?”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是呀,煦哥哥……你怎么了?”煦哥哥变得好奇怪哦,柳玉瓷有点担心。
“这,这个,算了没事,等下再捋这事。先,先说书,先生讲书不许打断!”他本能地想逃避这个话题。
“殷商时期,纣王昏聩,听信妖妃妲己谗言,残害忠良,致民不聊生……”
“那姜子牙自东海而来……”
“煦哥哥,姜子牙又是谁啊?”
“就是姜太公。”“噢!”
“姜子牙坐四不像,手持封神榜,下山寻明主、救苍生……”
柳玉瓷再次举手,“煦哥哥,四不像是什么呀?封神榜又是什么?还有还有……”
“嘘……说书呢,安静些!”糟了,这故事太复杂,一时半会讲不清呀,瓷娃娃也太能问了。
“这样……你们就记得有一个叫殷商的朝代,当时的皇帝商纣王是个暴君,好官都被害死,百姓饿得没饭吃,姜太公姜子牙呢,就是天上的神仙派下来打昏君、救苍生的。”
“没饭吃好可怜哦。”这回打岔的变成了张荞,他想到家里的变故,饿肚子可难受了呐。
“咳!”
“啊,先生请讲,荞哥儿错了。”
“我们今天就讲姜子牙下昆仑山……”
约莫大半个时辰,姜子牙下山直至渭水遇文王的故事就这样在俩好问宝宝几次三番的打断下,磕磕绊绊地讲完了,“预知后事,且听下回吧!”
“又下回呀,这回是哪个下回啊?”
“……”
“下回就是下回的下回咯,略略略。”
“煦哥哥,你好幼稚。”言罢,熟练地跟张荞两个捂嘴偷笑。
“你才幼稚,你全家都幼稚!睡觉睡觉,小爷累了!”吴煦爬下椅子,飞快溜进侧间,躺在小榻上闭眼假寐。
“哈哈哈哈。”
“好了,软软,荞哥儿,我们也去歇息吧。”
“哦,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