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哥哥说的。”
柳玉岩每旬休假在家也是在书房苦读,其实陪弟弟的时间并不多,柳玉瓷每每央着哥哥出去玩,十次有八次都会被柳玉岩用一句玩物丧志打发。
柳玉岩便记下了这句。
况且他往日去庄子同荞哥儿他们玩,多是扮作夫子和学生,但煦哥哥不爱念书,便不能一起背书玩。
尽管话本也很好听,烤鱼也很香,但是不能玩物丧志呀!
*
那头的吴煦回到吴家,就和吴勇、王文泉玩起了猫鼠追击战。
他先是到隔壁院,分了王夫郎小儿子两个鸡蛋,剩下的干粮请王夫郎暂做保管。
王夫郎的汉子素日虽不愿?招灾惹祸,这会人都求上门了,见精贵的鸡蛋都肯分给儿子,也抹不开脸面拒绝。
沉默间,恰好传来隔壁吴家王文泉骂骂咧咧声,“呸!养不熟的白眼狼,脏心烂肺的泼皮无赖,天天不见人、不下地,张嘴尽吃白饭的。家里这一堆的活,是叫人怎么活啊!”
王文泉想起卯时三刻吴勇找不见吴煦,地里的活又不等人,硬是拉自己一块下地,干了半日的活累得手脚乏力、浑身筋骨酸痛就气得慌。
好不易熬到晌午,他夹着嗓子又是心疼相公耕田辛苦,又是怜惜相公啃干粮冷食伤胃,柔情蜜意说得口都干了,才借口煮饭趁机回家躲清闲。
眼下他择菜、洗菜、切菜、炒菜,能磨蹭多久就拖多久,边干活边满嘴喷粪。
王夫郎见他没一句中听的,翻了老大一个白眼,“咱不理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
吴煦点头应好,心想他才不搭理王文泉呢,老妖怪骂的是原主,跟吴小爷有什么关系。
往后几日,吴煦总是半夜遛回柴房,插好门闩、找到柴刀放床前,呼呼大睡。清早趁吴家大人不在,跑去隔壁找王夫郎要吃食。
先时留下的烤番薯不能久放,王夫郎自家吃了,就换成水煮的给他,有时还偷摸留下一碗汤水或稀粥让他就着吃。
饱餐一顿后,他就去庄子找瓷娃娃他们玩,蹭一顿午食,讲一会话本,歇过午觉瓷娃娃要读书了,他便拎着一袋山上采的野果回去。
下山路过山子和元朗等人家门口,就给小弟们送点果子,特意强调是跟瓷娃娃一起摘的果子,维系下兄弟感情。
“嘿呀,当老大的肯定要照顾小弟!”林元朗捧着果子快感动哭了,结果被吴煦骂娘们兮兮的,登时气得跟人穷追痛打。
就这样晃荡到深夜再回柴房睡觉,周而复始。
直到数日后,他去老地方找瓷娃娃却不见人影,被张管事引到万和苑书房。
原本的书房已被改造过,打通了隔间,吴煦睡过的小榻、屏风、没甚大用的摆件花架子都被撤走,书柜扩了两倍放置在侧边。
正中悬挂一副装裱好的题字,为魏先生手书——十里学堂。
下方摆着夫子的榆木条案,案上只简单一个素雅花瓶,插了几根柳枝。背对门口放了八套学生桌椅,坐着七个摇头晃脑的小娃娃。
小娃娃们因平日被小夫子柳玉瓷悉心教导过,听他背过许多书,来入学的又都是其中几个肯吃苦、愿意学的,此番魏先生授课,颇有些惊喜。
等上午的课业结束,他们才发现门外台阶上无所事事、昏昏欲睡的吴煦。
“嘘……”柳玉瓷示意其他人噤声,踮起脚走到吴煦身后,想用墨水给他画个大猫脸,却被吴煦握住毛笔抓个正着。
“好你个瓷娃娃,敢偷袭小爷!”吴煦假意要挠他痒痒肉,柳玉瓷也不闪躲,笑嘻嘻地看着,倒叫吴煦不好下手。
几个孩子聚一块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最后纷纷感叹今后要上早课,识字背书,下午练大字,只能等旬假才有机会一起玩了。
柳玉瓷看出吴煦的憋闷不舍,趁热打铁,继续怂恿吴煦一起读书。
吴煦仍是婉拒。
吴煦心想:虽然没有瓷娃娃玩在一起,会少很多乐趣,但元朗那些小弟勉强也算不错吧,凑合跟他们玩玩得了。读书是不可能读的!
谁知没两日,村学教书的老秀才从老家探亲回来,山子、元朗也去村学了。
“……”
怪不得这几日没听见吴家儿子的咋呼声,敢情去了村学。至于王文杰,把吴家当客栈一般,除了吃饭睡觉,向来不见人影,问就是在镇上同人谈诗论画。
“老大,没事,还有我们呐!”一个十来岁白白瘦瘦的小娃牵着三四岁的小小娃,讨好地看向老大,“老大,今天还烤鱼吗?我带弟弟来投靠你了,嘿嘿。”
吴煦略嫌弃地瞅他流着鼻涕的傻弟弟,这个小弟不收也罢。
“二毛,你怎没去上学?”
“老大,我是哥儿啊,当然没去啦。”
“……”
好家伙,他一直以为这是个小汉子来着!
盖因二毛平时混在一群汉子堆里,胆子贼大、力气也大,武力值不低,常把别个比他大的孩子揍得嗷嗷哭,一直被他视为得力猛将。
吴煦对上两张如出一辙的傻笑脸,心累。
“唉……你是哥儿,你就不爱读书吗?”
二毛不解,“我是哥儿,为什么要爱读书啊?读书多没劲!”
就是,读书多没劲!
吴煦也不理解,怎么十里庄园那几个哥儿女孩那么喜欢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