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罗宾汉是晚上行动的嘛。”
“……”
“煦哥哥,我错啦!你……”
柳玉瓷下意识像儿时一样拉他手撒娇,被吴煦触电般甩开。
柳玉瓷懵了,满脑子都是“完了,煦哥生气了真生气了”……
吴煦也懵了,脑子里噼里啪啦放起了烟花,烟花“咻”“砰砰”在空中乱炸,火花散去,余留一脑子的“牵手了,他牵我手他牵我手牵我手”……
勇敢丫丫打破他俩僵持状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来都来了,煦哥,快想办法呀!”
柳玉瓷回神:对哦,山长来了,卢照西也来了,难道真与霸凌事件有关?
他瞅吴煦,煦哥生气了,得听他意见。
吴煦被看害羞了,汗毛孔都紧张地缩成一团,三魂七魄归位一半,剩一半仍在游荡。
二毛摇头:谁家的糟心老大呐,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告诉柳玉瓷和丫丫,他们早就来了,已大致转过一圈。白天也找乞丐打听过,说这户人家姓陈,刚搬来不久,几乎不同人往来,也很少见出门。不过有几波人分别来找过,那乞丐觉得稀奇就多关注了些,说是家里有个毁容的姑娘。
“毁容的姑娘?”
“嗯,我翻进去碰见了,在家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奇奇怪怪。”
柳玉瓷有点不好的预感,他想到了传闻中被毁容退学、科举无望的学生。
他……有点不敢查了。
丫丫也猜到了,“瓷哥儿,我们……”
“我们去书院吧!”
他不忍冒冒然闯入去揭人伤疤,就撺掇吴煦二毛一起去夜探秦山长院子。
于是,四个罗宾汉在夜色掩护下离开布衣巷。
*
青竹书院夫子院。
秦山长居所是一处较偏僻的,靠近竹林的角落小院子。
院内陈设简单,门前有伶人耍把式的刀枪棍棒,书房有数张以伶人、唱戏为题的画作。
实乃戏痴也。
现已近丑时,书房内幽幽烛火透出窗户,山长坐于书案前仰屋兴叹。
书房外,四个黑衣罗宾汉面面相觑。
良久,柳玉瓷给自己鼓足劲,想牵丫丫进去时,错牵了吴煦的手。他和吴煦在前,丫丫二毛在后,直接推门而入。
这出着实把秦山长整不会了。
山长好奇地盯着吴煦看,莫非是柳同学的……?
吴煦盯着被牵的左手,心砰砰乱跳。
柳玉瓷:“!”牵错啦,人怎么能丢这么大脸!
可恶,质问的姿态无故矮了半截。
他默默地放下吴煦的手,当作无事发生,急忙岔开话题,开门见山问山长布衣巷那户陈姓人家是什么来历,是否与书院霸凌有关。
秦山长:“……”
秦山长与柳玉瓷暗中交锋,互相直视对方,寸步不让。
遂,山长败。
那位毁容的陈姓女子确曾为书院女学生。
是书院刚开始施行三性混学时,便前来求学的三位哥儿女娘之一。
初初有哥儿、女子入学,院里男学生多是抱着不解、轻慢、嗤之以鼻的姿态,言语嘲讽惯常有之。
秦山长料到这番局面,常在书院坐镇,循循善诱,希望以青竹书院为始,开一个好头。终有一日,实现穆家班戏文里畅想的哥儿女子平等入学的场景。
他的初心是好的。
渐渐地,学生之间明面上的冲突的确少了许多,他便放松了警惕。
而他关注不及的背后,更阴暗的罪恶在滋生。
“那时,书院混学开放不久,各项措施管理不完善,是我之故,没有护好我的学生,我难辞其咎。”
“山长说的,好像现在就完善了呢,如今我们不也为了霸凌一事在折腾么?”
“……”
丫丫继续追问,“可女学生的伤害已然造成,不可挽回了,我们不该揭露卢照西的真面目,省得他们再欺负更多人吗?”
秦山长不愿再说。
一个已毁掉容貌、无缘科举的女学生,能被用来威胁山长的,除了性命,便是名节。
柳玉瓷明白了。
他向山长作揖,为这段时日的诋毁道歉。
出了夫子院,几人神色恹恹。
“难道就这么算了?”
柳玉瓷果断摇头,但他也没法子了。
因这事,家里报社也被牵连,酒楼商行亦有小麻烦不断,令阿父阿爹焦急上火、头疼不已。
民不与官斗,为今之计,唯有等京都回复。
吴煦安慰瓷哥儿:“不怕,记得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故事么,借力打力。擒贼先擒王,斗不倒卢照西,咱们就斗倒卢千户!”
二毛冲他抱拳,叫一声好汉,“在下佩服。”
就他老大,哪天嘴里说出斗皇帝的大不敬之言,亦不足为奇。
吴煦不服,给二毛科普,子不教父之过。
卢照西他爹,定不是好货!能纵子行凶,就能鱼肉乡里,一查一个准。
找他死敌,递上卢家把柄,未必不能成事!
哥俩插科打诨,把头顶乌云努力往外推一推。
柳玉瓷振作精神,认真点头表示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