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娥这个半路出家的干娘,哪会在小两口面前摆长辈架子啊,更别提给新夫郎立规矩。她只惦记他俩早起别饿着,适才已在门口张望了好几次,听屋里没动静便回灶屋把饭食煨着。
这会子,他俩说起要出门,恰巧她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又端着朝食来看了。
“阿煦,瓷哥儿?我听见声了,是不是起了?”
柳玉瓷给她开门,她把粥和小菜、包子端到桌上,跟他们说留在房里慢慢吃,“左右无事,新婚燕尔的,也不用阿煦赶去铺子忙活,自有二毛他们,你俩啊,就好好在屋里头休息,或出门转悠转悠。”
柳玉瓷要问她敬茶的事,她摆摆手推拒,“嗨哟,敬什么茶,哪里使得,我这干娘就占个便宜名头,再说你们昨儿不是拜过了嘛!他爹一早就回村忙他的木工活啦!”
二毛爹如今不止做竹制品,也学了木匠手艺,痴迷做工艺品。清晨起来,压根在县里待不住,一心赶回村里做活。
如此正中吴煦下怀。他还没跟夫郎腻乎够呢!
用完早膳,吴煦从衣柜取出一个小匣子。
是时候交私房钱了。
他向来花钱大手大脚,匣子里有多少钱只知道大概,现下两人一块数一数,以后就有夫郎管家啦!
先时提亲时有三百两银票,后又攒了四百两,那会子有留一百两本金,原想去府城先把铺面或宅子定金付了,岂知遇上土匪,再后面聘金给了一百两,置办聘礼兼酒席取用了一百两,如此,剩下五张百两银票。
酒席办完后,钱款结清,余二十一两八钱。
他们又数了匣子里零散碎银,是八两六钱二十五文,另有两个十两的银锭。
合计有五百五十两四钱又二十五文。
吴煦往其中取了三百两银票,两百两是府城开店的租钱,一百两是其余本钱,不够的部分有二毛入股。这三百两他放在专门用于状元铺开支的钱袋子里。
余下的钱,他拿走了四钱二十五文,问过夫郎后,装在随身携带的小钱袋里,作为他的零花钱。
还有两百五十两连同匣子转交柳玉瓷,其中,府城租宅子差不多在一百到一百五十两之间。
这样一算,他给夫郎的钱好像仅一百两。
“……”
尴尬,没钱了……
媳妇会不会嫌弃我太穷?
柳玉瓷收好匣子,看他表情就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他哪里会嫌弃煦哥穷啊,不过身外之物。
但……他以为状元铺该很赚钱才是,怎么也不该才攒下这么点家资啊。大约还是煦哥平时太会花钱了,是该好好管管。
于是,他板着脸训话,“少是少了些,那往后便我来管家咯,煦哥哥要钱找我,可不许再乱花钱啦!”
“遵命,我的亲亲夫郎!”
“!”
脸板不起了,柳玉瓷双手遮脸,使劲揉两下,暗道煦哥哥太会甜言蜜语,一定不能被迷住啦!
而后,他转身去库房将阿爹准备的一个首饰妆奁和一个胭脂水粉匣子,以及林叔么寄的一匣子珠宝首饰拿进屋,和吴煦一起清点。
他信吴煦人品,故而并不避着对方。
妆奁里有嫁妆单子和两张百两银票,一张是吴煦的聘礼,一张是阿父阿爹给的嫁妆,他本想一起放在吴煦交给他的钱匣子里,结果被其拒绝,并在对方强烈要求下一起锁进了屋里那只带锁的柜子。
“乖,这是你的嫁妆,动不得的,压箱底藏好,谁都不能动!软软,我会努力赚钱养你的,以后我给你交束脩,买笔墨纸砚,你在家是什么水平的吃穿用度,我们都比照着来,我只会给你更好的,绝不让你受委屈!”
“好哦,我相信你,但是煦哥哥,你也不要太累啦。我很满意现在的日子,也可以稍稍差一点,除了读书费钱,其他都可以省省。还有,我往报社投稿,平日给书铺抄书、卖点字画,也能赚钱的,我也有私房钱!”
说着,他把梳妆台前的妆奁拿来,这是他在家时用惯的,昨日丫丫帮着一并带来了。他抽出底部夹层,里面有一张五十两银票,他也放在吴煦那只钱匣子里。
这回,吴煦拒绝无效,他很坚持,“就要放这里嘛,这是我们家的钱匣子,以后我们的钱都放一起!”
“软软……”
“都归我管!所以我说了算哦。”
“好叭,那就……请夫郎多多指教啦!”吴煦起身,朝柳玉瓷半鞠躬,牵起瓷哥儿的手,虔诚地吻在无名指的玉指环上。
柳玉瓷看着他,嫣然一笑,分明六月天,却恰似春风吹过,夹杂些许缱绻悱恻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