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叹气,道理他能不懂么,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兄弟们怕他人一走,便忘了拉拔他们,占不到好处,就拿话堵他心,骂他忘本,自己吃香喝辣不带爹娘。可他赚的银子月月交中公,逢年过节哪回少了节礼,着实有些寒心。
从前没过好日子,一家人齐心,卯足劲想把日子过好,现在日子变好了,反倒心里有了落差,嫌隙渐生。
“他们也想到店里做活,我压着不允,便心里不爽快,不肯放我走远了。我想着,等赚够钱,给家里买上十几、几十亩地,就让他们种地,做点简单的手工活。有钱了再供孩子念书,等小一辈长大,就可以挑几个性子好的到状元铺做活……”
他问吴煦行不行。
吴煦当然说行,“你是三掌柜,你说了算,只要做事勤快,人机灵,没有花花肠子,没什么不成的。”
二毛抿着嘴不高兴,狗子安慰他,等以后解决家里这摊子事,还到京都跟他们汇合。
“届时,咱们培养出足够的人手,县城状元铺有人看顾,我觍着脸去京都,你们可不要嫌弃我?”
如此,各处安排又有变化。
他跟二毛在府城的分工不变,坐镇的掌柜有他俩在,确保铺子里至少有一人即可,账房须得额外聘人了。
县城状元铺狗子坐镇,二毛娘可以帮忙,按月支工钱,另外可以再找俩帮工。狗子的家里人听他语气尽想着占便宜,先不招,观察观察,这个狗子自己把控,不能祸祸状元铺的好口碑。
小银跟舒哥儿……他把小银留下了,等他出息了直接升职做管事,身契在自己手上,每年时不时回来视察,不怕他生异心。
舒哥儿跟着走,毕竟是个哥儿,暂时跟着二毛更妥当。
再就是店铺分成。
县城的生意,吴煦和二毛一人分他一成,如今是吴煦占四成,二毛两成,狗子三成,柳玉瓷一成。柳玉瓷的一成仍是以状元铺和瓷哥儿名义做慈善,用于慈济院的孩子读书所需,也可定期搞比赛,以奖金的形式资助贫寒学子读书。
府城的生意,狗子不沾手,怎么都不同意分成。吴煦跟二毛你来我往地掰扯,定下三七分,其中吴煦的七成中,照旧拿一成做慈善,或继续办小学堂,或资助贫寒学子。
至于亓镇状元摊,英哥儿成亲时便作为嫁妆全给他了,只占个状元摊名头,两家友好往来,英哥儿的供货给的成本价,他在这儿进陶瓷品等,也是走成本价,赚的都是他的。以后继续保持就好。
最后是状元……吴煦已经把状元抱在怀里了。
状元在店里被供着,跟大爷似的,寻常轻易不让人摸,误打误撞反更受欢迎,书生们自己就把话圆了——那状元是轻易考的吗?不是呀,状元猫自然轻易也不给摸,摸到便是真的沾到好运喜气。
眼下,自家人怀里,状元倒乖乖趴着,神情仍倨傲。吴煦停下来说话,他还要拍一拍吴煦手,示意继续撸,别停。
这么好的状元,真不舍得分开啊。
狗子让他把状元带走,他摇头拒绝,“状元留下,客人们都熟悉了,府城再养一只。”
状元像听懂一样,在吴煦说要另养时,挠了吴煦一爪子,好在用肉垫子挠的,没破皮。
吴煦“嘶”一声,去摆弄状元,“状元状元,你也舍不得我嘛?放心,你永远都是爸爸最爱的崽崽,状元只有一个,谁也替代不了你!”
说完这些事,时辰已不早,今夜狗子看店,其余人结伴回吴家。
第二日,他们便各自忙活开,吴煦和舒哥儿在后院做糕点,二毛在前头制饮子,狗子和小银待客。
等礼盒装完,吴煦跟二毛一人八份,分头去找大客户联络感情,再送份请柬,他们准备离开前办告别答谢宴。
吴煦因着柳家哥婿的身份,更能跟读书人说得上话,就去大小书生客人家里拜访。
二毛便去商贾老板家,以及罗掌柜、陶匠那也不落下。
别看他一身蛮力,做起生意却胆大心细,脑子亦灵光,不同人不同对待,喜欢旁人追捧的,他就摆低姿态,虚心讨教跟人聊生意经,翻来覆去把人夸;注重容貌仪态的妇人小姐、夫郎哥儿,他就夸人姿色好、品味好、气质好,跟人聊美容经……
吴煦就不同了,他上人家书生的门,只夸自家夫郎好。
人家书生先时还高兴,得吴老板专程拜访,结果……好家伙,光听人炫耀夫郎聪明来了。
他也不祝人家考状元,最多只能考榜眼、探花。
……
书生只好自我安慰:也、也行吧,榜眼探花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