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爆竹声,不但震碎了莘安的声音,也震散了萧芫一直提着的那口气,他最终也没听清楚莘安说给他的话。
从前,他有多喜欢放爆竹;临终,他就有多痛恨和厌恶!
......
当白云在一片呕哑嘲哳难听的声音里,渐渐恢复意识的时候,正伤心伤的几乎肝肠寸断。
刚刚经历的濒死前那种万分遗憾、不甘、痛恨、厌恶的情绪,和对那个“安哥哥”刻骨铭心的眷恋,还在她大脑里萦绕,在她胸腔里激荡回旋。
那种她从未经历过的撕心裂肺的痛楚,此刻正在她身体里弥漫。
古代?“安哥哥”与“芫儿”?
这场梦做的够天马行空!
简直就是演绎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古装电视剧啊!
突然,从脚头方向传来一个女人夜枭般的声音,打乱了她混乱的思绪。
我在哪儿?周围怎么这么吵!
“你都这么大年龄了,要大便也该说一声,护士可以帮你,”一个略带威严和厌恶的年轻女子的声音说,“你看你,把屎弄的哪儿哪儿都是!”
这是在训斥谁呢?
白云想睁开眼睛查看一下周围环境。
然而下一秒,她就发现这是徒劳的,除了大脑还能思想,听力还在,身体各处都不听使唤,甚至是没有知觉的!
右侧传来一阵黏黏糊糊、哼哼唧唧、有些苍老的男人声音。
男女混杂躺在一个房间?!
白云有些震惊!
“太不讲卫生了!大爷,这是ICU病房,不是你家炕头!”一个蛮有磁性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叱责道。
原来是重症监护病房呀!
白云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早上八点被推进手术室做开腹手术了,是丈夫林玉生动用关系请了省内知名专家主刀。
术前的最后记忆停留在手术室里,她礼貌地微笑着,对围在自己身边、看起来蛮慈祥的女专家、妇科主任、主治医师和年轻的男麻醉师轻声说:“拜托你们了!”
手术结束为什么没把自己送回病房,而是放在重症监护室?
难道我的手术有什么问题吗?
白云忽然觉得身上有些冷,似乎衣襟敞开着,一直有股冷风贴着胸前皮肤嗖嗖吹过。
手术台上不分男女只有病人,尤其是开腹手术,病人在手术台上是不穿衣服的。白云再不愿意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患病了呢!
但是现在手术已经结束,衣服都给自己穿上了,为什么不一次性把衣服穿整齐呢?
是不是护士忘记关掉窗子啦?风这么飗,万一自己术后受凉感冒引起什么并发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她很想跟旁边的护士说,能不能帮我把衣服穿好,关上窗子,我有点冷!
但是努力了几次,她依然张不开嘴巴。
“她快醒了吧?”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在床头边响起。
“还得待会儿。这个白云手环上写着青霉素过敏,听说以前因为注射青霉素晕倒过两次,这次术前皮试麻药的时候,一切正常。主任说她这次手术切的多,中间又加了点而麻药,可能要晚一点才醒。”
白云听出来,说话的,是刚才叱责老人的年轻男子。
趁着身边有人,她赶紧用力挥手、踢腿,竭力想引起床边医护人员的注意。
无奈身体就是不听使唤!
重症监护病房里,中年女人的破锣嗓音仍在如诉如泣,老男人还在含含糊糊地哼哼唧唧,几个可能是护士的年轻男女在说笑着。
独躺一隅的白云略有些心塞,我会不会最终没有死于癌症,却是被冻死的啊!
她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会儿是一年中最为酷暑难耐的八月。
突然,眼前亮起一道柔和的光,五颜六色的鲜花随着那道光,洋洋洒洒地从光的尽头一路飘落到白云床前,远处隐隐传来她从来都没听过的音乐,乐声宛转悠扬,像清粼粼的溪水流过干涸的土地一般,瞬间抚慰了那颗一直焦躁烦乱的心。
白云惊讶地睁大双眼,从床上慢慢坐起来,顺着鲜花和光亮看过去,有一个年轻的黑衣男子,正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注视着她。
那人约二十出头,看起来很面善,身材高挑挺拔,看上去清冷俊雅,就是脸色有些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似的。
白云讶异地望着来人,汉服穿在这人身上,倒真是惊艳绝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