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安双手执着那幅珍藏了九百多年、精心装裱过的画,细细地看了又看,期望能在画里发现,过去一直被忽视的、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暗示也好!
然而没有!
莘安心里苦笑,画这幅画的时候芫儿才六岁,连男女都分辨不来呢,懵懂无知的芫儿,又怎会在画里做暗示?!
想想头一年五岁时,萧芫还在自己背上撕扯着那两只多灾多难的耳朵,逼迫自己立刻答应他当自己媳妇的,还大声嚷嚷着以后要给自己生一堆兔娃娃。
莘安垂眸呆立了片刻,做了个深呼吸,拿着那幅画踱出自己卧室,来到那间被布置成萧芫生前卧室模样的房间里,找了一个显眼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挂在墙上。
欧阳彤听课的时候一旦抬头看老师、看黑板,就能直接看到这幅颇为显眼的画!
莘安脑海里不断闪现着当年的画面——六岁的萧芫在莘府书房里,靠着桌案坐在地上,一手执笔,一手执画,如脂如玉的小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甜甜的笑容,如同泛着白色莹润光泽的酥梨,只看着便觉得汁甜如蜜!
......
欧阳彤睁开眼睛的时候,大脑仍处于懵懵然的状态,直到听见新父亲的声音,才明白这不是刚才梦境里的古代,而是现实世界。
偷偷溜进人家书房藏喵喵,玩心大起后随手涂鸦,最后困乏地坐在地上睡着了。
梦里的自己——小顽童萧芫,似乎有点儿熟悉!
想起来了,是中元节那天,前世的自己在手术台上处于全麻状态下,曾在梦境里演绎过一次的萧芫!
难道......我能通灵?
这个萧芫的灵魂找上我,是希望我帮他找寻轮回中的爱人?
可人海茫茫,我去哪儿帮他找啊!
“......平放床上,头向右侧,”欧阳康林对着电话说:“不用松领口,彤彤身上穿的是套头圆领睡衣,领口一点都不紧!我刚才掐她人中......”
跟于文通电话的欧阳康林,突然瞥见女儿大睁着双眼正静静地看着自己,惊喜地对电话那头说:“于文,彤彤现在醒过来了!我先挂了!”
欧阳彤环顾四周,大床、窗帘、露台、电视柜、衣柜,还有墙上颇有古风韵味的画......一切都是陌生的,除了坐在身边的新父亲。
目光落回新父亲脸上,新父亲也正温柔地看着她。
四目相视,淡淡一笑!
父女间瞬间产生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默契和会意!
看在欧阳彤眼里,新父亲既慈爱又温柔,还带着一份儿洒脱。
女儿的笑容落在欧阳康林眼里,欢快得如刚解冻的溪流,娇嫩得如初春枝头的蓓蕾,明亮得如十六的月亮,温暖得如三月的阳光!
“我晕了多久?”
“哪儿不舒服?”
父女俩同时出声!
欧阳康林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三分钟吧。”
“这是哪儿?”欧阳彤想下床,却被新父亲轻轻按住了肩膀。
“万一再晕倒了怎么办?”欧阳康林说,“你于文叔叔已经在来咱们家的路上了,待会儿让他给你做个检查!”
“我没事!”
欧阳康林满眼心疼和嗔怪地横了女儿一眼,震慑住了刚苏醒就“蠢蠢欲动”的女儿,站起身,去卫生间用温水摆了一条毛巾,又走回床边坐下。
神情专注地擦拭女儿晕倒时出的冷汗,从额头开始向下,轻轻地擦了脸部,然后是耳后,颈部。
欧阳彤轻阖双眼,长长的睫毛不受控制地抖动着,心里细细地感受着前世从没享受过的炽热父爱!
欧阳康林又细细给女儿擦了两遍才作罢。
“这是哪儿?”欧阳彤好奇地问。
“跟书房相连的卧室,”欧阳康林自然不能说这是他与姚文慧分居的卧室,只挑能说的说:“平时看书看困了,我会在这里休息。”
欧阳彤羡慕地笑了:“我看那些古典小说里常写到,看书累了就歇在书房里,以为只是在书房里放个卧榻之类的临时凑合一晚,没想到书房居然内有乾坤,还布置的这么舒适!”
欧阳康林:“你如果喜欢书房的这些书,等你将来结婚的时候,爸爸可以全都送给你!”
“算了,君子不夺人之好!”欧阳彤莞尔一笑,“再说,我也没这么大的房子呀!”她其实想说,我这辈子就没打算结婚!
那意思还是喜欢了,只是苦于没有大房子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