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招司试探性的用手里的枪顶了顶跟前的人,等了半刻确定没有动静,秦招司才壮着胆子伸手准备去探呼吸和脖子上的脉搏。
鼻息已经没有,秦招司皱着眉,手渐渐向下移,想再确定一下脉搏的跳动,可先触碰到的,居然是这人身上衣服的领口,秦招司顺着领口线条摸索过去,领口的形制倒像是件中山装,秦招司心里嘀咕着,继续探去,手间突然触摸到领口冰凉的纽扣,秦招司愣怔了一瞬,大脑跟着空白一片。
那枚纽扣上的藤蔓纹理秦招司熟悉,他可以无比肯定,这件衣服是谢怀的,是他和谢怀一起挑选的,就在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这件外套还套在谢怀的身上。
秦招司后退几步,连呼吸都漏了几拍,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他抵触般的缩回手,看着眼前的轮廓突然感觉浑身无力,不知怎么明明不信眼前的人是谢怀却还是不敢去验证猜想。
深吸了几口气,秦招司才意识到自己的手上湿哒哒的让人难受,虽然看不清明手上到底是什么,但是那阵浓重的腥臭味一直往秦招司鼻腔里灌。
而此刻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从他进楼道开始,他所嗅到的那股怪异刺鼻的味道并不是老旧楼倒的铁锈味,而是鲜血混着霉味发出的味道。
胃里翻江倒海,秦招司干呕了几声,眼睛呛出一丝微红却什么也呕不出来。
“……谢怀……”
缓了半刻,秦招司才总算鼓足勇气再次去触碰那道轮廓,用颤抖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妄图叫醒这个人,意料之中,回应他的当然是一阵空寂。
他死死攥着衣服的一角,双腿就仿佛被钉住一般,无法移动也不听使唤,无尽的死寂里只剩下他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清晰的回响,嘴唇颤抖,想再试图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来,踉跄着上前半步,紧紧握着那人的手腕,半弯下身子,将整个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架在自己的背上,佝偻着背,一手托着背上的人,一手抓住楼道的栏杆。
“起码要回家啊……”
秦招司喃喃出一句,不知是要说给自己听,还是想说给身后的人听。
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沉重,秦招司小心翼翼的往楼下去,全身无力又生怕身后的人滑下,只得慢慢挪动脚步,身后人从肩膀垂下来的双手在面前摇摇晃晃,秦招司只觉得眩晕,好容易挪到了一楼,可望着面前的光亮,秦招司却怎么都不敢再往前走。
不知是不是身后的人太重,亦或者是秦招司自己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前方光亮咫尺间的距离,秦招司却怎么也没办法再走动半步,突的跌跪在地上,膝盖与水泥地板发出一声响动,随即连背上的人也滑落在地。
眼前突然模糊一片,秦招司下意识的捂住眼睛,无力感吞噬全身,逐渐跪伏在地上,姚淑槐葬身火海的模样一直浮现在眼前,怎么也挥散不开,不远处的枪声还在继续,恰好掩饰住秦招司低咽的声音。
“停下吧,停下来……”心脏仿佛还在无休止的剧烈跳动,水珠滑过脸颊砸在冰凉的水泥地板上,秦招司已经分不清那是眼泪还是自己的汗水,只不断的小声念叨着。
眼神还在空洞中,身体不受控制的一直在颤抖,还不足够面对事实,突然手臂被谁握住,秦招司一惊,猛的抬头,只是视线模糊,还没看清来人是谁,整个人就被拉扯了起来。
谢怀皱眉,他和蒋饶刚刚赶到这里,就看见秦招司跪趴在地上没有动静,背上尽是血迹,身边还躺着那具不知名的尸体,委实把谢怀吓了一跳,赶紧上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不成想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只看见满脸是血,眼眶通红的秦招司。
“你怎么了小二爷?”谢怀上下扫了一眼秦招司,不见伤口在哪,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