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自家小宅院后,何疾之便同谢羡青说了姜岁寒的意思。果不其然,小河蟹闻言立马拉了个小黑脸,又开始张牙舞爪起来:“姜岁寒的脸皮真是比云州城的城墙还要厚,算盘都打到你头上了。”谢羡青骂骂咧咧不停,却又忽然顿了顿,伸出手捧起何疾之的脸仔细看了看,“让我好生瞧瞧这张小脸蛋。”谢羡青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出其不意“吧唧”一口亲在了何疾之的额头上。
还没等何疾之擦干净额头上的水渍,谢羡青又扑进何疾之怀里,嘟嘟囔囔道:“小花瓶,除了娘,我就只有你了。你真的不能抛弃我,真的。”小脑袋在何疾之怀里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像京中富贵人家在乡下打架输了的小狸奴,委屈巴巴找主人讨安慰。
何疾之从善如流地摸着自家小河蟹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安慰起来:“我除了爹娘,也只有你了。”说着,何疾之将谢羡青环在自己怀里紧紧抱住,又开口道:“一天脑子里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何疾之安安稳稳在县衙内当差,京郊路口的朱鹊楼也建成有些时日,谢羡青接过了掌柜的职责,将朱鹊楼打理得风生水起。二人各有各的忙处,家里其乐融融。
这日何疾之刚踏进家门口,就听得小厮来报,说是有请柬递来。何疾之将双手放在婢女递来的金盆中浸了浸,又接过绣了松柏的绸子擦净了手,方才把请柬拿了过来。“又是找我的么?”何疾之一边拆请柬,一边喃喃自语往书斋去。
谢羡青早已闻着何疾之的味儿从书斋中蹦哒了出来,见何疾之低头愁眉苦脸拆请柬的模样,打趣道:“万一是找我的呢?”
抬头看了谢羡青一眼,何疾之也笑了笑,道:“你这何家少奶奶的名号还未打出去了,谁给你递请柬来。”说着,何疾之抬手在谢羡青脑袋上揉了几下,道:“过段时间把你带去游园会,结交一下京中的夫人小姐们,你意下如何?”
“不要不要。”谢羡青头摇得像个小拨浪鼓,嘟着小嘴儿连连拒绝,“我守着我家的小花瓶就够了,京中的人虚与委蛇,本大小姐才不屑与他们相识。”谢羡青头一扬,露出一副嚣张跋扈的嘴脸。
何疾之止不住的笑意,拥着谢羡青就往屋里走。
“请柬是谁送的啊。”谢羡青问。
“还真是给你的。”何疾之一顿,扭头撞见谢羡青吃惊的双眸。
“嗯?”谢羡青毫不客气地把请柬抢了过来,展开准备仔细看看,“莫不是我做生意的脑子名声在外,竟有人来取经了?”
可惜不是。谢羡青开朱鹊楼是背着“逍遥公”的名号,自然尚未有人追根溯源到她这里,而取经一说更是无稽之谈。但是送请柬的人另她们二人都摸不着头脑。
“姜岁晚?”二人异口同声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何疾之对姜岁晚的印象停留在那夜撞见的她与韩家子弟私会。而谢羡青对于姜岁晚其人则没有那么直观的印象,或多或少都来自于旁人的描述。一则是何疾之口述的她大胆幽会的行径,一则是那日随何疾之回府,听见姜岁寒为姜岁晚求亲之事。
“奇了怪了,这个节骨眼儿来见我这个正妻?”谢羡青很疑惑,“不过地点倒是选得好。”
“哪里?”何疾之方才见了请柬主人的名字便缩到一旁兀自琢磨,如今听见谢羡青夸见面的地点,倒是又来了兴致,巴巴儿往谢羡青身上凑了过去,不客气地将脑袋搭在谢羡青的肩膀上。“朱鹊楼。真是会选。”何疾之眉开眼笑。
何疾之呼吸和说话间出来的热气在谢羡青的脖子上直打转,挠得谢羡青心痒痒。作乱的人还要得寸进尺,干脆就往谢羡青脖子上吻了过去。谢羡青一手拿着请柬,空出来的手一巴掌往何疾之脸上招呼去,杵着她的脑袋要她和自己保持距离。“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何疾之不依不饶,直接伸手绕过谢羡青的腰肢,从身后将她整个人抱住,然后依旧将头埋在谢羡青的颈窝,闷闷地问:“那你去还是不去?”
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谢羡青也拿身后的人没办法,便任由她抱着,道:“去会一会吧,毕竟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姜岁晚约的日子天气倒是极好。谢羡青坐在轿子上摇摇晃晃往京郊的朱鹊楼去,在骄阳下颠颠儿的,竟也小憩了一会。直到婢女在轿子外小声恭敬地唤“夫人”,谢羡青才从甜梦中醒来。
“这便到了?”谢羡青掀开轿帘问了一声。但她也不需要一个确切的答复,因为遒劲有力的“朱鹊楼”三字招牌赫然在眼前的大门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