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台榭,一时之间,尘烟蔽去胜景。
爆炸时,蒙虞阁几乎轰然而倾,烟雾腾腾而起。
剧烈冲击骤起,两人因得后坐力被冲散开。巫辰勉强抵住窗框维持平衡,脚下却猛得一空,正欲飞身逃离,冲上横梁,却发现浑身内力,已尽数消散。
“阿颜,别动!”
错愕时未及反应,却被殷思由身后紧紧抱住,砖石崩飞霰落。
高楼危立间,仍相拥于绝境之沿,身躯无力向后倾倒,一同惘然下坠。
殷思由身体作为抵挡,护着巫辰接连坠下数层,反复重撞在木梁间,直至焦木碎裂。
再见他唇角染上殷红,巫辰于混乱之中看准时机,尽全力将殷思朝着另一侧推开,反复确认他未伤的左手,在脱力后,仍可抓住下方的横梁逃脱。
脱离怀抱后,巫辰迅速回神,怎料运气过差,眼前愈渐放大的,仅有折断的巨梁。
横生木刺正将身体穿透前,却感左手手腕处被死死缠住,因身体下坠的巨大惯性,手腕几乎被扯断。
身形摇摇间,愕然抬首,殷思右手紧攥红绸发带,颈间青筋暴起,仅用左臂抓着衡量,承着两人的重量。
他曾说过,未留遗憾,此生便足够有意义。
一时之间,居然懂了何为遗憾。怎会毫无遗憾,但不再去害他无故丢掉性命,也算有意义。
尽管红线相牵,向生之欲却再难重启,巫辰不再看他,任由鲜血顺着红绸浸染掌心。
“殷思,放开。”
“我绝不会,留你一人,孤独下坠。”
“......你想和我一起死吗。”,巫辰说着,边用右手去拆开那红绸。
话语艰难从齿缝间吐露,“我只与你……一起,活。”
“信我,我能......抱紧你。”
“听话......别松开我......别抛下我......”
殷思力贯于臂,只将巫辰向上一甩,飞身再起后将她横抱,顺着交错木梁层层向下。
火海再而非浴血炼狱,浑身血迹不知何时,竟被悄然清褪。
......
*
承晚今将人叫住:“东方姑娘,你无需去找。少了他们两个,一样能赢。”
东方羽灵停下脚步回身,“哈?颖王殿下,没想到,你......人还挺坏的。”
“......”
死寂之中,脚步声悄然响起。
巫辰扶殷思靠至墙边,而后蹲下将手指轻搭于手腕处,细探脉象。
东方羽灵松下一口气后,走近至巫辰身边,“不是嘱咐过你,需将护好他吗?”
“......”,巫辰手上动作稍有一顿。
殷思听得动静勉强转醒,将巫辰的手轻轻一握,费力笑着,“我没事......”
东方羽灵自顾自念叨着,“巫辰,我是当真不知,今日是你的殷公子会去,可莫要记恨我了。”
承晚今趁东方羽灵说话,悄声摸过去后,从她手中将火折子顺走。
东方羽灵只冷得一撇,完全没想搭理承晚今的动作,说着还去抚巫辰的背,“没事的,别担心了,你看殷公子不是正好好活着吗?若是没有你在,殷公子可不一定会活得更安稳呢......”
殷思打断,“东方羽灵,你闭嘴。”
东方羽灵只白了殷思一眼,悄悄对巫辰道:“看见了吗?他平日里对你,都是装出来的,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东方羽灵话未说完,余光觉出身侧一片煞白火光,承晚今竟坐着将自己身上点着了。
东方羽灵:???
巫辰:......
殷思:......
“承晚今你疯了吧!代贺......快过来!”,东方羽灵冒火冲上去,抢回阴冷地宫中的唯一火源。
代贺冲回地宫内,与东方羽灵一齐将承晚今身上的火费力扑灭。
几人现才像是从爆炸火场中逃出的样子,正乱作一团,狼狈至极。
地宫另外一处,画风突变,只对起火处的嘈杂置若罔闻。
巫辰轻擦去殷思唇角血迹,忧心之下唯有疑惑,也不知为何会突然散了内力,内里消散是此前从未发生过的。
正回想适才不同以往的事,似乎只有亲过殷思。
“疼吗......”
殷思道:“完全不疼......你信我,好不好?”
“嗯。”
“方才入口处的石碑......”
......
*
“谁!”
“是谁!”
“殿下......殿下息怒......”,一众身穿琴师、舞者衣着的男子随快步追了上来。
“谁把我的石碑炸了!!!!!”
“谁干的!”,颐王承段复只举着砍刀,冲进地宫内。
来人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头戴束发玉冠,面容虽略显清秀,却透着一股英气,难猜真实年纪。
颐王承段复只一个一个质问,且乱挥着刀,“是你炸的吗?”
围着他的男侍只慌乱去护,生怕这砍刀先将颐王自己伤了。
火才将熄,几人正被浓烟呛得不行,当然无空去管承段复。
“是不是你?”
承段复见了承晚今,怒道:“晚今!就数你身上火最大,是不是你干的!”
“叔父......咳,咳咳......我......”
承段复只恨铁不成钢,“算了......料你也炸不了。”
而后挥散烟尘调转回头,用刀指着巫辰和殷思的方向,对着巫辰道,“那就只剩你了!是不是你炸......”
巫辰护在殷思身前,目光寒厉警惕,刚好与承段复对视。
承段复却似是愣住,神色未有惧怕或者其他,唯有惊喜,“好孩子,不是你做,对不对......”
巫辰:......
承段复追问,“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巫辰。”
承段复莫名感叹,“真好听。”
“但再好听也是无用了,你们胆敢在本王生辰这日,炸了我的宝贝......本王只好去找皇兄告状了。”
早早围作一圈的多名男侍,突然生疏得掏出刀来,置于身前,毫无威胁得威胁着在场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