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辰问道:“殿前司入展家,也应是查抄、抓人。为何会杀人的?”
殷思解释道:“御前的殿前司,并非仅有为人所知的那近百余人,平日里在御前见到的那些,只是殿前司的‘昼司’。鲜少出现的,还有一支‘夜司’,且‘夜司’仅出现于情形紧迫之时,除殿前司总督与帝后外,无人知晓。‘夜司’行动时,‘昼司’会收到假的任务通知,避开相遇。”
“查抄展家那日,本应是‘夜司’行动,可‘昼司’却收到了.......相同的查抄命令。且那日的夜司被换作成,来路不明的一群人,除我以外的其余殿前司,皆死于非命。”
巫辰道:“如此一来,你是殿前司明面上的‘昼司’,你怎知此事?”
殷思笑道:“哈......我猜的。昼司与夜司是我随意取的名字,大意就是有两支殿前司的队伍,头一次相遇时,碰在了展家。”
“......”
“九月初三出了容安山,面圣那日,我动用了殷氏兵符,为日后还可有的解释,用暗号......将‘夜司’叫了出来。”
巫辰抬眸看向身后的殷思,又伸手试了试他额间的温度,不知他是否因病了几日,烧昏了脑子。
殷思拉住巫辰的手,“我没有胡说......”
巫辰追问:“你用的什么暗号?也是猜的?”
“暗号是一个人。”
“殷思,你还是回塌上躺着吧。”,巫辰说着就要挣脱他的怀抱。
因巫辰一动,殷思反而将她抱得更紧,道:“八年前我活着出来后,也是无人相信我说的话......”
“每当作为‘暗号’的那人,未出现于昼司的队伍,夜司才会出动。昼司与夜司的全数亲卫,皆可一一对应,唯少了作为暗号的那人。因此殿前司当日的出勤名册上,不会有‘暗号’的名字。”
巫辰听殷思将事情说得越发离奇,据颐王寿宴那日,有关殿前司名录有异的情形,离谱的猜测竟听着真了三分,于是好奇发问:“.......可若‘暗号’请假了呢?”
“所以‘暗号’一定要选,绝不会请假离队的。”
巫辰道:“哦,所以八年前你是那个暗号,现在的暗号是云迁程?”
殷思道:“嗯,八年前我因旁的事,未及时在队,匆忙赶至展家时,两司同时出现。九月初三时,只需故技重施,提前将云迁程引开,他再回御前时,殿前司的人早已换作‘夜司’,他自然发蒙,也愿为我作证。”
巫辰才知,殷思并不是从未做过正事,若以少有人知的殿前司秘事作为借口,私用兵符便是有了正当的理由。
且颐王寿宴御前处,以殿前司出勤名录作为证据,更像是一种威胁。表明‘夜司’并不是无人知晓的绝密,也佐证当年展家遭抄被屠,确是存在疑点。
展家大难那日,巫辰不知于混乱中杀了多少人,对于刀下之人,她向来是没什么印象的。既知殷思也一同出现于当天,只细细回想着是否与他见过。
而后侧身回头,捏住殷思的下巴,似是端详。
因巫辰突如其来的动作,殷思面上绯云骤起,垂首间,竟不敢直视她。
无果后,巫辰低头,百无聊赖得盯着缠满纱布的右手腕。自己从前的用刀手法,极狠,只攻击最易生痛或是要害位置,若是要挣脱对方手臂上的控制,首要选择便是去割断其手臂背侧的筋脉。
其实早早发现殷思右手有问题,单手举刀时都会止不住得颤抖。
反应半晌过后,直接抓过殷思的右手臂,去探他右手筋脉的位置,果然有道极深的疤痕。
缓缓摩挲过刀疤的位置,巫辰竟有些失神,“是我做的吗?”
殷思将下巴靠在巫辰肩头,语气平静淡然,“不重要。”
酸涩之感涌上心头,化作丛生荆棘,深深刺入巫辰心头。
“若因断了右手筋脉,再也无法执弓用箭,你会怨恨我吗?”
“不会。”
“绝对不会。”
......
*
一经整夜,“抱歉”二字,也从未说出口。
两人虽是未加讨论得认了和,但相处仍是回到了各过各的状态。
巫辰搬出主屋后,并未离府,只是时常未告知殷思就独自跑出府。
而后于继华堂,竟见到东方羽灵和齐徽姩一同出现。
印象中的齐徽姩,明明是在冷府便着了疯,反复自残。再见她时,齐徽姩只频频解释着,冷时俊死前忙着收拾倒卖祭品的事,根本没空搭理她,那日突然发疯吓唬巫辰,不过是为了离开冷府。
巫辰无奈于这群人总是演什么像什么,更甚从未以真面目示人。
东方羽灵也常撺掇着巫辰,尽快搬去继华堂,还添油加醋得描述殷思往日行径与情爱,皆为矫作!且男人,永远不可信。
巫辰听了却更加心烦,她也不懂殷思整日在想着些什么,一会儿靠她极近,一会儿又将她推至最远。
在翻阅过几十册话本子后,巫辰猜测,殷思应是在‘欲擒故纵’。
终于参透过,巫辰也不再理会殷思的多次求和。
“巫大人,公子问您什么时候回屋睡。”
“巫大人,公子说他头痛……请您回屋。”
“巫大人,公子说……他说想您了,求您回屋看看他……”
.......
初鸣过来传话,巫辰只是置之不理、不闻不问。
......
*
除夕当日,巫辰未踏出房门半步,只摆弄着一桌案的药材,果断回绝了殷思“请”她出门的邀约。
直至夜间子时前,巫辰将主屋的门撞开后,见殷思褪去上衣,露出白皙却布满乱伤的脊背,正将药涂在肩头仍未愈合的鞭伤处。
巫辰进屋后,二话不说,神色决然,毅然上前夺过殷思手中药瓶。
瞬间欺身而上,揽住殷思脖颈,微微侧头,狠狠吻在他唇上。
且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两人周身气息瞬间凝滞,任凭殷思被亲得发懵,也未打算轻易将他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