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醒了。”,殷思见巫辰过来,稍侧身留出可容她同坐的位置,“从前见过你的步摇,但纹样未能记清,你兄长的手记中,尚存步摇的图样,画得很清晰。”
巫辰道:“哦,原来我的步摇,是被你的箭射中打坏的。”
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光影,晨光也映得忽明忽暗,殷思俯下身,额前几缕碎发随风飘动,凑近一盏琉璃灯,眼神中满是专注,“嗯,我赔你一个。”
“你的箭法,还算不错。”
素钗上的墨色晕染开来,执笔的左手稍稍停顿,“多年再未用过箭,许是早已生疏......”
“我娘留下的医书中,多有外伤医法,筋脉断裂,并非全然无救。如若,我能将你的右手医好。”,巫辰坐到他的身边,轻声道,“殷思,你还愿再用箭吗。”
“做好了。”
修长指尖轻轻捻起那支枫红步摇,步摇垂下的珠串,不住晃动,换手将其扶稳后,插于巫辰发间。
殷思只无奈一笑,“你看,我连步摇都拿不稳,如何拿得起重弓?”
巫辰先是摸向头上的步摇,而后将手稳稳递到殷思右手掌心,“殷思,若是只握稳我的手,可以吗?”
殷思牵住她的指尖,掌心温热传来,刹那间,春风绕腕,情丝缠结。
而后反复紧握,虽是不时颤抖,却仍然有力。
殷思微微侧首,忍住没哭,只是小声问她,“捏疼了吗?”
巫辰仔细感受手上传来的力度,“嗯,还挺疼的。”
启初,殷思眼中的她,恰似红枫初绽,逸态横生,热烈万千。
尝试靠近时,却又见她眸中寒星,尚可敛冰光,霜刀裁去炽热心扉。
忍痛相拥后,温情悄送春意,缱绻融融,直至余下滚烫温度,扰得人不愿清醒。
并非是她似万物容情,而是万物因她藏色。
久而久之,殷思也不再违背意愿去克制远离,只想着每日如何引她,多爱自己一分。
*
新芽深种时,巫辰只会多恨她自己一分。
若是自己早早死与无人知晓的某处,他定然可多活个数十年。
见他搪塞着心疾早已痊愈,却好似一字一句得说着,他的身体正每况愈下。
巫辰向来无所谓自己的生死,更不在意旁人的死活。
如今却将往日所感,推翻重演。
昏昏沉夜中,每醒来一次,便要去探殷思的心脉气息,生怕他因自己的反复折腾,突然死了。
暖阳倾洒,庭院幽谧处,朱漆长椅横陈。
他又是身着红衣,正随意躺卧,双目微闭,墨发散于枕间。
巫辰又是轻轻靠近,探出手去。
察觉他未有鼻吸,忙收回指尖,摸向心口处。
“别摸了,你夫君我活着呢。”
“......”
巫辰只想狠狠掐他一把,却不知掐哪儿不会将人伤了。
殷思将眼半睁开,手肘撑向席枕,拉住巫辰笑道:“阿颜......让我抱抱。”
依偎身侧,青丝与他几缕相缠,时光也就此停驻。
艳阳遮目,有些刺眼,殷思说着要替她掩去阳光,却半遮不遮得晃巫辰眼睛玩儿。
巫辰本想干脆将他踢下长椅,思来想后,仍是作罢。
从未如此憋屈。
换作轻柔日光蒙在眼上,空气湿热,几乎睡去。
侧头时,却见他轻搭于自己肩上的手,有些无力得垂着。
只好探出食指,碰向他的指尖,两下、三下,都无回应。
正要慌乱回身,忽有温软触于耳后,竟是一吻,心乱如麻间,赶不及去躲。
“殷思,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靠近耳后的吐信愈渐沉重,“阿颜天不怕,地不怕。原是只怕耳垂被碰......”
巫辰斩钉截铁道,“......我不怕。”
殷思笑道,“哦,那你在抖什么呢?”
一来一回闹了半天,巫辰颈间添了几滴湿热,习惯性得以为殷思又在乱哭,“你怎么又哭......”
巫辰回头时,却见殷思鼻下一抹殷红缓缓而下,因这鼻血来得突然,他慌乱去擦时,添了几分狼狈。
可巫辰完全未觉好笑。
“......”
“啊......?”
“怎么哭了?”
“阿颜......你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