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霜晓说的爱慕,只不过是她得不到就一定想要的娇纵,其余人都是看见他杜家大公子的,只有陈乐荷,他是她心目中的睿哥哥。
她出身富贵却不娇蛮,商贾之女却知书达礼,对自己的出身不卑不亢,亦不会因自己家中富贵趾高气扬。
她很好,这世上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适合做妻子,父亲说的是,他不该就这样放开她。
他不知怎么又走近了母亲的小佛堂,这次门口的阴影投到了齐氏跪拜的地面,她惊疑的转过头,只见是儿子,又转回去继续念佛经。
“娘,你说你每日求佛求什么?”杜睿好奇问道。
“求心安!”齐氏头也不回的回儿子。
“你为何会不安?”杜睿疑问。
“求自己无欲无求。”齐氏睁开眼睛看了看慈悲为怀的菩萨,又一下下的敲击木鱼后缓缓而道。
“她说不愿成为母亲这样,困在这方佛堂,我想去接她回来,我不会让她变成这样。”杜睿想了想后继续问:“母亲,当年你为了年幼的我不愿离开,现在我已经娶妻算不得小,你应当不只是舍不得我吧!”
齐氏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下,她苦笑道:“之前是舍不得,后来是不甘心,如今是心死。”
不再抱希望的想要丈夫回心转意,多年的教养不许她发疯,她也不屑与一个曾经风月女子争夺丈夫的宠爱。
“母亲可以离开这里。”杜睿想了想,这话虽大逆不道,他只想母亲余生过得好一些。
“都忍了这么多年,再说,我能回去哪里?你媳妇家中富贵,自然容得下她,你外祖家中已经没落,你那些个舅舅也没一个能撑得起来。”齐氏苦笑,她此时竟然有些羡慕陈乐荷。
“母亲,你知道了?”
“余氏每天都找我说你媳妇离家了可怎么办,我想不知道都不行。”
“我给母亲买个小院,母亲自己住。”
“外头住和在这里都一样,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倒是你,睿儿,你从小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你沉稳,想得周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儿子不明白。”杜睿浑身像被抽去精魄,疲惫而又无助。
“听你父亲的,去寻她回来,她愿意回来你们以后好好过你们的小日子。”
“她若是不愿意回来?”杜睿说罢长叹一声。
“不愿意回来就放了她,她那样的姑娘也不用和母亲一样,困在这方宅院里,如果没有丈夫的爱护何不如放她离去。”
“母亲!”杜睿听亲娘这么说,焦急的唤道,内心终有一个声音叫他不能放手。
“你平日里活得像个木偶,人有三情六欲,你呢,从小到大听你父亲的,你想想你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杜睿这次没有再反驳母亲的话,母亲说的对,读书考取功名入仕为官,都是听父亲的,娶亲也是,他竟不知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如同木偶般的回了清风院,他只觉母亲说的是,竟然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他仍如以前听父亲的,去接回陈乐荷,只是这次,不仅是听父亲的,他自己亦有这样的念头。
杜睿告了假,隔了两日便踏上去山蒲城的船,船行驶时,杜睿看着两岸荒芜,陈乐荷便是坐着这样的船,远离父母嫁给他。
越是靠近山浦城,他心中的忐忑与不安愈盛。
他此次出发没有提前告知,到达了山浦城,凭着幼时记忆,和九文一路打听,这里谁人不知陈记,他们几乎不费功夫就打听到陈家宅院。
赶到的时间正是晌午,来不及歇息,杜睿只想快些见到妻子。
他和九文走在乡间小路,听带路的乡民说着这附近的风俗,冷不防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乡民看他望向的人,憨厚一笑:“那就是我们大小姐。”
“停下!”杜睿叫停了马车,自己撩起衣袍跳下马车。
陈乐荷比在杜家看上去圆润了许多,此时她不知和身旁的男子说些什么,露出明艳笑颜,是杜睿不曾见过的。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陈乐荷像是察觉到了,回头一望,刚刚还明艳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有些不确定的瞪大了眼睛。
就在陈乐荷转身刹那,杜睿清楚的看见她小腹隆起,一时只觉脑海中电闪雷鸣,他震惊的看着她。
更加震惊的是她身旁的男人,看见他后讶色一闪而过,继而欣喜唤道:“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