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见御兰这样难受也心不安,她凑近两步过来,看着御兰的腹部,说着:“公主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才能安心。驸马或也思念公主得紧呢,不如写信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好。”御兰点头。
后来御兰给凌肆写信,心间环绕的都是那句话:情长不在一时,在两心间。两心相许,就成了一辈子。
你我是互相扶持的夫妇,必然要两心相许的。御兰写了报喜的内容后,想了又想,又写下了这些话:
你我之间,也要白头到老。
我们的一辈子,如今有了个小孩见证了。
楚县,宁侯所居的宁候府。
凌肆已见过自己的外公宁致远。宁致远待他平静,看起来冷淡,但他眉眼之间尽是温和,那是属于亲人才有的态度,温暖悉心得不动声色。
“我听说你字写得好,来写两笔。”
孩子已大了,宁致远有意他来陪自己几日。他是知道凌肆称病,只是为了来见自己的。
“好。”凌肆回着。
凌肆应着执笔,在宣纸上写下“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之字。
认真的人倒是最吸引人的,凌肆字迹入木三分,可见其功底之深。而埋头静写,于这般幽静清冷的地方里,棱角分明的白皙侧颜,与外面一片冷清的雪色结合了一起。
窗户未关紧,寒风呼啸,入了房内。
说是没有怎么冷倒是假的,凌肆的手冻得通红,指着笔写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但是他却依然是继续严谨着写字,毫无懈怠。
放置在一旁的茶水,也结了薄薄的冰。
凌肆能感觉到宁致远静静地在看着自己,那个人悄悄地把窗户关着,动作缓慢,但他能听得见脚步声,很安心。
他也知道旁边的茶被换了一杯温烫的,他感觉得到,那淡淡的白雾散发的热量。这悄然藏在细节里的感情,让凌肆的心中极为温暖。
“你心在天下。”
宁致远看着那差不多形成的字喃喃道,他愈发喜欢这个外孙。忽然又提起:“你见过萧瘦山和萧黛水兄妹了,你觉得他们如何?”
“义勇之士。”凌肆收笔,面色从容,把笔放在笔架上。
“你喜欢,过段时间,我就让他们来见你。”宁致远轻笑着。他道:“萧氏兄妹于我如同亲儿亲女,当年他们母亲曾为宁衍生挡了一刀死的,此间恩情,我无以为报。”
凌肆心中了然,点头。
“你稍注意黛水,有事还是让瘦山来做,黛水她有孕了。”说起此事,宁致远又是愁眉不展,他提起凌肆的字来看,慢慢说着:“孩子的父亲是你的四哥翡临连,你现在应知道我为何认得出你了。”
听此事,凌肆还是颇为惊讶。
也就是说,他的四哥翡临连存活于世,又与江湖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他是记着自己当时炙手可热的四哥是有妻子的,还有许多小妾。自己清高的外公如何会愿意让自己养女一样的萧黛水,与他有私呢?
“当年翡氏皇室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翡临连是孑然一身,遇见黛水的。”宁致远猜得到凌肆想什么,不免笑然:“实在是孽缘。也因此我才知晓他这个人,他亦因此接触了我。”
凌肆低头不言,他亦没有提出要见翡临连。
“翡临连这些年靠着苏丞相留下来的死士,黑白混道,如今从商了。”宁致远摇头,道:“信奉儒学的王爷从商,一国太子成敌国驸马,世事难料。”
凌肆心中平静,他安慰宁致远,道:“正如《孟子》之中,往事不可追,若天命在我,天将降大任,必是‘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外公莫太担忧。”
“你胸有成竹。”宁致远活了一把年纪,哪里会担忧,只知道自己外孙心疼自己,他笑意深切,毕竟这一声“外公”,极讨他的喜欢。
他的外孙,不仅雄韬伟略,还学富五车,心系天下。
或许新的时代,就藏在他的未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