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总要清高迁就庸俗?
凭什么?
他没错,他只是生在了一个谎言成习的世界,当趋势足够浩大,罪恶与公理也不过是拼哪方的声音足够嘹亮。
是别人不够真诚,他没有错,没必要去管其他人到底有没有被自己伤害……
应该这样想的,思想的转折应当就此延续膨胀。
可南挽诚来了。
沈翎羽觉得自己错了。
爱终归倍感亏欠。
如果抑郁症需要靠吃药治疗,那爱上南挽诚要怎么治疗呢?
他无药可救了。
在他看到南挽诚松散的发尾时,就已经自暴自弃放弃治疗了。
吧嗒。
沈翎羽又哭了。
泪水滑过皮肤,灼烧了血液。
“对不起。”
沙哑的哀泣也不知道到底说给谁听。
“不用道歉,你没有错。”
南挽诚的手已经痊愈了,连着春日也未完全治愈的冻疮一起痊愈了,他替沈翎羽拂去眼泪。
“你不用为自己的绝望道歉。”
因为感同身受过,所以他知道此刻该做的,仅仅只是陪着这个爱哭鬼。
自杀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总有人喜欢自以为是批判,嫌恶地给别人贴上逃避的标签。
自杀的理由也不重要。
就连神经疼痛都有敏感差异,那心痛的感觉到底多难忍,只有寻死者知道。
人们常误以为沉浸抑郁的人很懦弱。
不是的,他们只是累了。
“你只是累了。”
南挽诚吻了吻他夹着指板的手。
“辛苦了。”
沈翎羽闭了眼,眼的背面是无尽的苦海。
他压抑着哭腔问:“南挽诚,你是我的躯体化吗?”
南挽诚一愣。
“你……真的存在吗?”
哭声带起了仪器的警报,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才这样哭。
因为恐惧,因为害怕,一直都是。
他就是一只长居冷藏的玻璃杯,刚拿出来便装满热水,本以为是温暖,结果,啪——杯子碎了,水也泼了。
沈翎羽害怕南挽诚的温柔。
未知的事物很容易令人惊慌失措。
“我不是幻觉。”
南挽诚将右手四指挤入沈翎羽手心,拥抱了那颗痣,食指轻抬,与他的拇指相触,是安抚,又或者是承诺,温声安抚了泪眼。
“你存在,我就存在。”
“哭吧……哭累了好好睡一觉。”
“我给你唱摇篮曲吧。”
“我妈妈教给我的。”
“小时候我不开心,她就唱这个哄我。”
南挽诚笑得那样纯真,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向妈妈撒娇。
【蓝雪花铺满柔白的床】
【轻轻风铃飘呀飘】
【叮叮呤呤】
【鱼儿停止哭泣,鸟儿放弃躲藏】
【小朋友呀,请别害怕】
【捏出软绵绵的笑】
【你是冬日的小太阳】
【拥有一个酣甜的梦乡】
【晚安,宝贝】
“晚安,小朋友。”
·
【妈妈,这首摇篮曲叫什么呀】
【《蓝雪花》】
【可是,妈妈,雪花不是白色的吗?】
【蓝雪花不是天上的雪花,是一种长在地上的漂亮鲜花】
【比妈妈还漂亮吗?】
【哈哈,比妈妈还漂亮,你长大后可以买一束送给喜欢的女孩子】
【嗯……等我长大了,我要种一个幼稚园那么大的蓝雪花,全送给妈妈!妈妈才是最漂亮的!我最喜欢妈妈了!】
【那妈妈等你的礼物】
妈妈,蓝雪花没你漂亮。
妈妈,我喜欢的人也没有收我的花,他是个男孩子,叫沈翎羽,跟你一样漂亮,但他比你感性一点,虽然他总是说我浪漫,其实他才是困在浪漫里的小朋友……
妈妈,我学会了《蓝雪花》,我把它唱给翎羽听了,他睡着了……
妈妈,你还记得我吗?
妈妈……对不起,我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