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白路上遇到了两位校长。
“来开会啦，怎么，还不去礼堂坐着？”
兔白摸摸肚子：“那什么，中午饭吃多了些，坐着不消化，走走。”
豹豹看出他有些心神不宁，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给我们说说？”
兔白一愣，忙摆手：“算不上什么心事！唉，就是刚才看见边月要讲的PPT，她说首人大，已经研发出基因改造技术！”
“什么？！”
杜国强、豹豹异口同声。
兔白有些忧郁：“如果以后生人生兽，不是自然选择，而是人工选择……那我们兽人，还有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吗？”
两位院长互相对视一眼，宽慰他道：“别想太多，基因改造可不是那么轻易能研究出来的！那一定只是种推论，或者初步的研究，不然，怎么学术界没有相关讨论，反而让边月一个普通老师，在我们岚大进行汇报呢？”
兔白点头。待他走远后。
“所有都暴露了！她果然不是为了简单的交换学习来的。”
豹豹问：“你觉得边月这么大费周章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试探。”
“试探？”
“以及筛选。”
“……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时间这么短，万一他们布置了更多人力，监视我们的行为呢？如果没发现什么，但因为我们反应过大，反而自露马脚呢？”
杜国强满含深意地说道：“浅浅的试探撼不动阴影中的庞然大物，只能激起一层可有可无的灰。而那灰，又将成为烟雾弹，保护故事中不愿现身的人。”
＊
会议结束后，边月在众人的注视中率先走出礼堂大门。
她上课自然是不会怯场的。
边月上的是兽理学，兽人基因这一章。因为听公开课的老师各个学院都有，她讲得不是很深，以展示授课风格、气场为主。
直到后面，当她放出PPT，“首人大人兽基因转变研究初步成功，理论、结论及问题展示”时，全场才是真正的哗然。
但好在没有像虎爷那样激进到暴怒的人，他走了后也没有再回来。
边月粗略扫视台下，人类眼中是兴趣，是探究；兽人表情复杂些，有的是悲观，有的是希望。
她和阙文辉约在河边的一处偏僻长廊见面。
“怎么样？你观察下来结果如何？我要上课，盯台下的动作不能太明显。”
“视频已经发给技术部门分析了。会让微表情专家多盯几遍。不过就我个人感觉，有问题，大有问题，岚大水非常深。”阙文辉语气夸张。
“普通职员我没怎么关注，但岚大高层，我敢说至少有一半，甚至三分之二，或多或少都了解基因改造这件事。”
“三分之二？！真多。”边月面色凝重。
她沉吟道：“以我的推算，岚大参与这事的应该有三个重灾区：领导层，总体对接、财务处，接收钱款、以及基因方面的学科教师，提供技术。”
阙文辉点头：“嗯，仔细想来是这个理儿。我会照你说的，让人对照职位表严格排查。”
“不过啊，边月，听你上课，我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你只是用大白话讲基因改造，没想到准备了那么多数据，听着像模像样。这些资料你怎么查的？难道首人大这种资料也有？”
边月顿了顿。
下一秒，她嚣张挑眉，很好地把情绪掩饰过去：“学霸的个人收藏，懂不懂！”
“读完硕博的天才我本人，那可是有点子瞎编乱造功底在身上。搜些实验数据，左剪一刀，右缝一针，一篇学术垃圾就成了。细看不行，但要在这种场合应付两下子，不成问题。”
只念了文科本科就进社会工作的阙文辉无比崇拜：“不不不，理科大佬随便写的都是经典，学术垃圾只可能是我们这种发问卷调研，但对收集到的数据还要进行二次加工的人创造的。”
边月白了他一眼：“可别，我可没说这种学历歧视的话……”
大事解决，阙文辉长舒口气，脸上有了些笑容：“你那个鬼点子很好，在讲课里加些一看就知道错误的数据，以及一些需要推敲的不明显的错误。他们的表情变化，会非常明显。”
“是的。”边月抱着手臂，表情骄傲道，“我要让那些参与的家伙，表情一波三折。”
“不知情的人，情绪应该是稳定的，统一的。在那么短的时间，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哪有空琢磨其中的错误？”
“但知情人就不同了。他们的表情应该有三变：第一变，震惊，不是为这项技术面市震惊，而是为首人大也有此研究震惊。第二变，不屑，在听到如此浅显的错误后，那些对项目有研究的人，会对首人大的实力产生质疑与蔑视。”
“第三变嘛，层次就更深了。能够很快想到数据的错误，想到首人大为什么公布这么幼稚、错误百出的研究成果，为什么由我，在这么大的场合讲出来……聪明人表情应该会变得很难看哦，甚至偷偷四处打量，看监视的人、设备，放在了哪里。”
“这也是我提醒你，散场之前，一定要抓紧把摄像机带出来的原因。肯定会有人上二楼检查。”
阙文辉叹道：“你与小时候比，真的聪明很多啊……不愧是边叔的女儿。”
边月白了他一眼：“我聪明别赖我爸头上行不行？我可是从小聪明到大的。”
“再说了，你少花点心思和老婆亲亲我我，多些时间放在工作上，想必也不会差我太多。”
阙文辉想笑：“这话说的，不管我花多少时间工作，总之还是会比你差呗。”
“哎嘿，就这么个意思……”
“好了，你走吧，我这里接下去没事了。以后有消息，市里约见。”
“好。”阙文辉把摄像机装在一个其貌不扬的破包中。
带上帽子，挎上包，两人一起走向长廊的另一端。
长廊有一面是河，一面是墙壁，墙上镶着漂亮的玉石雕塑。
两人走过墙壁齐齐停下脚步。
阙文辉饶有兴致道：“这不是刚才那个朝你发脾气的兽人男吗？”
边月：“……”
她简直想飞起一脚踹死这个干事不留心眼的笨蛋。
她压低声音吼道：“你约地方谈话，都不看看，是不是隔墙有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