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有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一将领进门道:“段先生!赵岑又退了,已然快退到我们的边界了。”
段怀容眸子冷色,先向一旁问道:“赵岑的副将联络得如何了?”
樊无镇道:“好了,随时起兵。”
他们以钱财及事成之后加官进爵为筹码游说赵岑副将,又说昭德军大势已起,段怀容必定会杀赵岑报仇,劝那副将即刻弃暗投明,还能保下性命。
威逼利诱之下,那副将利益熏心,果然答应与昭德军里应外合,捉拿赵岑。
这一手段,与当年魏朝策反赵岑时如出一辙。
段怀容冷笑,下令道:“即刻出兵,沿路围击赵岑一部。不必血拼,将人驱退围困在岭州便好。”
他老师被赵岑害死在岭州,如今便也该让赵岑死在岭州。
帐内诸将领命答是。
时至今日,没人会再质疑段怀容的谋略。
……
六月下旬,北境一带战火不断。昭德军在并州侧翼接应到郎朔,助其重构防线。
秦契彰率兵到了冀北,守住腹地门户。
看着不共戴天的两方队伍,如今已经难分彼此地交织在一起,守护着身后的城池百姓。
与此同时,江南昭德军起兵进往淮南一带,逼近京师。
信州北安军北上,在京城周围拉起防线,看似与昭德军两军对垒,实际上随时准备反咬京师。
短时间内,天下兵势格局骤变。
数道军令自皇城而出,命北方各州守军向京城聚集,以抗南北叛军。
京城里死寂极了。
北安侯府门外,已经由禁卫军看守。不许任何人出入,更不许任何消息送出。
门里则是北安侯府亲兵,时时防备守卫。
清晨刚有天光,秦独坐在晦暗的书房里,静静望着书桌,几乎是望了一整夜。
书桌上都是段怀容使用的痕迹,其中有些书他从没看过,有些陈设也被变动了位置。
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他眸子沉郁了随手翻开一本书,页面扇动时一片粉色随风而出。
是一朵褪了色的干桃花。
他凝神,恍然记起是自己三月寄回来的信中的花瓣。
当时段怀容还说四季不等人,他会等。
可如今,秦独见着了京城,京城里却没了段怀容。
他拈起那枚花瓣,握在手里抵住额头,又放于唇峰轻吻。
已经没了花香,但似乎有段怀容气味。
都说时间可以冲淡思念,可他怎么越等越觉着煎熬。
“侯爷!侯爷!”
疾呼打破沉静,秦独抬眼,神色中还有眷恋。
一亲兵来不及禀报,猛地推开书房门,神色急切道:“方才门外禁军换班,其中有一人暗中与属下耳语,说……”
亲兵艰难说出口:“说太妃娘娘不好了。”
虽然说得委婉,但秦独还是即刻明白了。他顿时站起,眼前一阵黑白。
姐姐不好了?怎么这么突然!
姐姐就算有意解脱,也不会选在他被软禁的时候,一定有什么问题。
气血冲得秦独头脑快要炸开,思无定神。他一把抄起桌上的长剑,快步冲出门。
到了府门前,门外一众禁军听到响动,呼啦啦地转身围住门口。
秦独目如凶兽,大步向前间抽出长剑随手丢弃剑鞘。他未住步子,一脚踹翻最前方一人。
“让开!”他怒吼着,剑指那些挡门的人。
没有人让开,他即刻横剑挥出。
禁军为首小将当即抽剑格挡,却没能抵住巨大的力道,被震得退了几步。
他挣扎着又上前,一把抓住秦独的手腕,只是角力并不下杀手。
“我乃任沪任将军下属。”小将低声急言。
秦独以仅存的理智分辨,尚能知道任沪是段怀容的人。
小将见人不再反击,顺势把人往里推了抵在门上,远离众人。
“任将军命我前来告知太妃娘娘不好,是望侯爷早做脱身打算,而非让侯爷杀进宫去。”
秦独气息急促,明知理应如此,可便是难熄心火。
最终,理智终究没能占据上风。
他一把推开那小将,不由分说便往前搏杀。
“不想死的,都让开!”
没人敢惹暴怒的北安侯。
禁军小将也不想伤着秦独,于是挥挥手命一众人后退。
秦独跃出门外,随手扯了一匹停驻的马翻身而上,往皇城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