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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金黄色的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彼得的脸上,彼得那张特质金属制成的黑色的半张脸,就像是撒了金箔似的闪闪发光。
随着车子飞速行驶,阳光很快变细,消失。
车内安静,沉默,连一根针掉在车底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彼得抿着嘴,低着头盯着车载音响,沉默不语,他的双手合十抱拳,靠在膝盖上,就像一座严肃的沉思的雕像。
而秋月坐在他的右侧 ,偏过头,看着车窗外川流不息的景色,同样也是沉默不语。
车内没有一个人人敢发出声音。
一个小时前,彼得在贝卡旅馆2楼发现了他的手下的尸体,他大发雷霆,这下好了,伏尔甘没找到,还死了一个跟随多年的,忠心耿耿的手下,这谁能不生气?
“我们可以看一下监控,看看是谁杀了一字眉。”等彼得连杀掉几个贝卡旅馆的工作人员泄愤后,秋月才提议道。
秋月的话音刚落,彼得毫不犹豫地甩给他一巴掌,打得他脸颊发红,牙齿刮伤口腔黏膜,嘴里一股金属的血味。
“蠢货!”彼得怒骂道:“你们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明明知道我的时间有限,竟还要我来给你们擦屁股!”
秋月不说话了,他握着拳头,咬着牙,品味着嘴里的血腥味,彼得的喜怒无常他早已经习惯,可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觉得有些愤怒,他看着那一根淌在半干涸的血液里的刮胡刀,那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冲动席卷了他的大脑。
真想把这个刮刀捅进彼得的脖子,又或者是挖了他的眼睛,再把这把刀插进彼得的P//眼里。
可当那种强烈的恨意几乎要占据了秋月的大脑的时候,彼得忽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彼得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声说:“抱歉。”他的手忽然轻轻拂过秋月通红的脸颊,低声说道:“刚刚是我太过于激动了,一下子误伤了你,你不会怪我的,对吧?”
“……不会。”秋月盯着他,另一只握拳的手并没有放松下来。
“那就好。”彼得笑了笑。
彼得蹲下来,低着眼睛看着躺在地上身体早已经变得僵直的一字眉,他掀开那个盖着一字眉的脸的毛巾,轻轻抚摸着一字眉那张五官扭曲,发紫肿胀的脸。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惋惜的柔情,但这些情谊里,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演的,秋月也说不准。
“好了。”彼得站起来,说道:“我们走吧。”
“那一字眉……”
“把那瓶酒拿过来。”彼得指着一个柜子里的酒瓶说道。
秋月点点头,打开柜子把酒瓶双手奉给彼得。
彼得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刀,对着酒瓶的细瓶口敲打几下,瓶口与瓶身瞬间分离。
“年份20年的生命之源伏特加,98的度数。”彼得叹了一口气,“可惜是假酒,没有什么价值。”
彼得把那瓶酒倒在一字眉身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
“叮——”
打火机燃起,小小一簇火焰,像是跃动的精灵。
彼得松开手,打火机掉到一字眉的身上,瞬间把他的尸体点燃了,空中有一股酒精混合着脂肪燃烧的味道,非常怪异的味道,秋月闻了只觉得想吐。
“走吧。”彼得说:“就让一字眉在这里安息吧,我们继续上路。”
*
开了快有一个小时,车子终于驶出了下城区,来到了主城区里。
主城区与下城区的景象截然不同,仅仅是一河之隔,下城区路途上的那些破旧的平房,满地的垃圾,四处游荡的流浪汉和满地爬行的瘾君子都消失了,转而变成了精致的风格独特的临街商铺,街道随处可见的垃圾桶,以及骑车遛狗的路人。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秋月有些恍惚。
就好像他和这些人生活在不同的星球。
那些充满血与痛的过去在一瞬间就消失了,转而被街角的面包店和咖啡店传来的小麦味,焦糖味和咖啡味取代,那些痛苦的尖叫和祈求声也消失了,被路人的交谈声,小狗看到松鼠的汪汪叫取代。
秋月盯着窗外,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忽然反应过来,以极快的速度把这滴泪水擦干。
他悄悄打量车里的彼得,还有其他手下,他们都各有心事,没人注意到秋月那一点细微的,掀不起任何风浪的情绪波动,秋月心中松了一口气。
车又开了大约两个小时,终于停下来。车停在一栋摩天大楼面前,几个人下了车。
秋月知道这栋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