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情绪在极速迸发后被快速收回,女子显然是有些情绪激动,她闭了闭眼,右手抓住栏杆,捏出了深深的指痕……
“走吧。”
“是。”
临川,红楼。
秦玥抱着手臂,看着花颜收拾那堆胭脂水粉直皱眉,终于忍无可忍的爆发了:“你少收拾点那些没用的,我们又不是去游山玩水!”
花颜听后轻哼一声,不以为意,“天大地大,没我脸大,不漂亮,毋宁死。”
“简直丧心病狂!不可理喻!”秦玥此时心里懊悔的捶墙,早知道就听徐怀瑾的带上张子彦了,也比带着这家伙靠谱。
日头西斜,金色的余晖洒满地面,秦玥百无聊赖的倚靠在柱子上,偏头看向外面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思绪被拉回长公主离京之日。
当日临川一别,已有一载,不知长公主过得还好吗?
如今汗王驾崩,长公主的处境怕是会更加艰难,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在深宫中长大的女子如何捱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乱世之中,女子多是牺牲品,更可况是用来和亲的公主。
真是时也,命也。
看着收拾完胭脂水粉又开始收拾罗裙的花颜,秦玥勾起唇角,开始威胁人:“别忘了多带点银票,若是有朝一日没钱花了,我就把你卖了换银子。”
花颜收拾完两大包袱,捏着扇子来到秦玥跟前,挑起她的下巴,不顾秦玥的黑脸,开始调戏人:“我觉得秦将军不一定会比我少卖钱……”
“无聊,起开!”
秦玥一把打掉花颜的手,却被花颜借机攀上了肩背,秦玥任她搂着,心绪却变得纷乱起来。
碧云阁下是临川城的滚滚江水,春去秋来,经过寒冬的冰封,将积蓄的全部力量在夏雨的冲刷下,不断汹涌……
百年岁月匆匆而过,江还是那条江,人却再非旧人。
“走啦!”
花颜朝秦玥摆摆手,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袱慢悠悠的朝楼下走去。
秦玥恍然回神,她跟在花颜身后,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突然顿住脚步,似有所觉,她翻身跃上屋顶,远远望去,像是看见了那人的眉眼。
花颜站在楼梯上,仰头看着秦玥的发丝被风吹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亦有一刹那的怔愣,但随即低头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秦玥手握惊鸿剑立于屋檐之上,朝望涯楼的方向沉默了好久,看着策马渐渐远去的花颜,她握紧手中长剑,从碧云阁上一跃而下……
“这是舍不得了?怎么不去告别?”逆着风,花颜将另一匹马的缰绳扔给她。
“漠北危机重重,我不确定此行还能不能回来。”秦玥拉紧缰绳,神色肃然,没有花颜表现出的半分轻松。
“你每次都是这样,你明知道他在等你。”
“你呢,为何不去?你明知道我哥也在。”
……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秦玥得到的是花颜久久的沉默,就在秦玥以为花颜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听到了身侧之人被风吹到破碎的话语。
她说,“我们之间,与你们不同。”
“如何不同?”秦玥反问她。
秦玥没有得到花颜的答案,但她却可以猜到几分。花颜此人外热内冷,她远没有平日里表现的那般无所谓与不在意。这个骄阳一般明媚的女子,心底却冷如寒潭,这么些年,也只一人将其融化了许多……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远比她想的更加在乎珍视她。
她一直都在仰望她的英雄,从来不敢把自己放在与他同等的高度,爱会让人勇敢,也会让人卑微,变得小心翼翼。
“驾——”
“驾——驾——”
目送心爱的人去冲锋陷阵的滋味并不好受,可身逢乱世,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又如何真的能置身事外呢?
茶已凉透,它的贵客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高楼之上,两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眉头紧锁,就这样望着长街上渐渐远去的身影一直站到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