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婶说完，一直沉默的主治医生终于开口了，“现在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癌细胞扩散转移到全身了，已经回天乏术了，如果还有什么心愿趁早完成，还有什么想说的话，最好赶紧说完。”

程璟灵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她内心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

“医生，奶奶的病真的没有任何治疗的余地吗？”

主治医生转向纪语芙：“老人家是肝癌，已经到了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转移到身体里面的其他器官了，治疗的希望不大。”

“那如果是最好的医疗条件呢？也没有希望？”

医生看向程璟灵那张固执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是早期，在良好医疗条件下，是极有可能获得更好的治疗效果的，不过，现在这个阶段医疗条件的影响已经不大了，很抱歉！”

程璟灵眼中最后一丝光芒也熄灭，任凭她再有钱，她救不了奶奶了，生老病死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

主治医生交代完相关事项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她们三个，程璟灵哭过之后情绪勉强稳住，她和纪语芙一左一右坐在病床前，就这样静静地守着奶奶，陪着她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两人一直从白天守到了晚上，期间助理来送了饭菜，并且安排好了住宿问题，只不过，程璟灵舍不得睡觉，她只想守着奶奶陪她最后一程，纪语芙担心她身体吃不消，劝她去睡一会儿，自己先守上半夜，等到下半夜她再来换班，结果被程璟灵拒绝，纪语芙劝不动，只好留下来一起守着奶奶。

庆安县不比京都，天黑以后早早的安静下来，医院的夜更是清冷寂静，病房里三个人都不说话，只有仪器的声音在飘荡在耳边，程璟灵握着奶奶的手，希望奶奶能够醒来再看她一眼。

纪语芙走到窗边，拨开窗帘看病房外的景象，外面已经全黑了，远处的小区亮有不少人家着灯，近处是医院昏黄的路灯，放眼可见都是苍凉的景象，纪语芙心中酸涩，她明白就算她们来了也无法挽回什么。

三个人就这样各自坐着守夜，将近凌晨时分，程璟灵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头发，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原本陷入昏迷的奶奶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一双浑浊的眸子此刻盛满了光亮，正看着她，程璟灵大喜过望，睡意和连日赶路的疲惫立刻烟消云散。

“奶奶，你醒了，你要不要喝水？”

听到动静的另外两个人也逐渐清醒。

程璟灵扶着奶奶靠在床头，伸手想去给她端水，奶奶却摇摇头表示拒绝，她转过脸视频落在纪语芙身上，纪语芙快步上前，握住奶奶的手，奶奶满意地点点头，又拉着程璟灵的手，把她们俩的手交叠在一起，然后重重地拍了拍：“找个伴儿不容易……吵架是正常的，你们要珍惜彼此啊，不能够一有矛盾就分开，不要等到失去了再后悔，这样不好……”

奶奶虚弱极了，几句话说完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放心吧，奶奶，我们会好好的，您好好休息，不要再讲话了，等您好了再说，好嘛？！”

程璟灵的声音不自觉的哽咽，奶奶看着她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她又看着纪语芙，一双眼睛亮极了，纪语芙明白她的用意，当即表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您不用担心我们，等您养好了身体，我们就把您接到京都去，我们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听到这话，奶奶才放心的点点头，她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眼中的光芒在一点点消失，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你们……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说完便再也没有了反应，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警报，屏幕上的心率数值直接降到0，程璟灵流着泪叫了两声奶奶，却再也没有人回应他她，主治医生以及护士们匆匆赶来检查奶奶的状况，却在片刻后便放弃了，医生告诉程璟灵：“老人家已经去世了，请节哀！”

程璟灵如遭晴天霹雳，一时间失去了反应，纪语芙强忍泪水，捧着她的脸颊，一直在叫她的名字，直到很久以后，程璟灵才哭出声来，她伸手抱着纪语芙，此刻，只有她明白她的伤心，也只有她能够保护她的脆弱。

伤心过后，该面对的现实始终无法逃避，她们听从蔡婶的建议，把奶奶带回家举行葬礼，农村的葬礼很简单，但是程璟灵和纪语芙都不了解当地的风俗，只能请蔡婶帮忙张罗，蔡婶一个人忙不过来，便回家把自己家里人都叫过来帮忙了。

程璟灵和纪语芙看着这座干净整洁的小院落，屋子里面处处都是奶奶生活过的痕迹，可如今，奶奶再也回不来了，她的遗体躺在冰棺里，就摆在客厅，冰棺前头放着一张供桌，上面摆着贡品燃着香烛，中间是一张奶奶的黑白遗照，她这一辈子没有拍过照片，只在前两年拍了一张遗照，照片中的她面容依然温柔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