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醒了也不敢睁开眼,直到他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又安静的等了一会,才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
屋里已经没有人了,方一松了一口气。
太恐怖了,他多希望今天在山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梦啊。
方一朝窗外看去,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紧绷了一天的精神在独处的时候自然的放松下来,没过多久,他就陷入了睡眠。
夜幕降临,万物归宁,一切喧嚣逐渐平息,小双村进入了一种静谧的状态。
只有一间青砖瓦房里还亮着光。
长老跪在地上,面前用血绘制成出的阵法好像具有生命力,鲜血诡异的流动。
“师傅救我!”长老声音急切,慌张的磕头。
阵法处的血液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小人,那小人张嘴说话。
“吾徒,详述前情告知为师。”
长老不敢有所隐瞒,头冒冷汗,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了,等她说完,屋内一片死寂。
“你叫方一献祭?”那小人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阴冷的声音让长老浑身颤抖。
“你敢杀他?”
“是……是徒儿见方一受师父青睐,内心不禁生嫉,恐恨自身愚钝,无法比肩。”长老抖着声音认错,“是徒儿贪求荣宠,实自视甚高,不甘人后,遂致狭隘。”
她一个接一个的磕头。
长老杀方一确实是出于嫉妒,她阴差阳错拜了师,师傅是有通天之能的修士,她巴不得牢牢攀住师傅,走上她梦寐以求的修仙大道。
她拿到宝丝,又得师傅传授驱使的方法,兴冲冲的用在了村人身上,谁都能被宝丝轻易蛊惑,唯独方一不同。
她几次试探都是如此。
问师傅,师傅说方一根骨难得,竟有心收为徒,但离得太远抽不开身,只能等来小双村的时候再说。
长老根骨一般,皆因宝丝运道才被师傅收徒,听到这话又嫉妒又怨恨,就动了想除掉方一的念头。
“哼。”那血液小人冷哼一声,“此事暂且搁置,容吾日后清算。”
“你把拿到宝丝的经历再与我详细叙述一遍。”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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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原名方荣,家中世代供奉河神,长大后的方荣顺理成章的承袭了长辈使命,成功担任了河庙庙祝一职。
方荣从小就长在庙中,听着关于河神的故事长大,按理来说,她会是河神最忠实的拥趸,但事实并非如此。
她并不相信这世上有河神。
方荣是在学堂中念过几年书的,几经尝试都没有考取到功名,只得回家谋生,但她在学堂中学到的那一身酸儒书卷气几乎是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她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不信鬼神之说,暗地里常嘲讽村民愚昧无知。
偶有一次,她独自一人乘船过河,竟不小心落入水中,幸亏她水性好,正要爬上船,忽然注意到河底有一抹微弱的亮光。
那亮光一闪一闪,在白天并不明显,但水中的方荣就像着了魔一样,心里痒痒,非要一探究竟。
于是她鼓起勇气潜入水中,竟目睹了让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震惊的非凡景象——河底竟有一条巨大的河鱼,悠游其间,身长近两丈,鳞甲璀璨,犹若龙凤。
不是村民们景仰的河神,也不是奇形怪状的妖魔。
彼时方荣心中认定,此鱼非神非魔,乃是异类,唤作鱼怪。
那鱼怪不知是没看到她,还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只自顾自的戏水,根本不理会她。
更加让她惊奇的是,这鱼怪身上缠绕这一件瑰丽织物,那织物一看就知非常贵重,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此物非凡品。
方荣贪念起,想偷偷顺走,但不管她如何努力,都碰不到那织物分毫。
方荣几次换气又入水,终于在她细致的观察下,发现织物上有一缕丝线半脱落,光源正是由此泄露。
在方荣不断的努力下,她终于抽出了那根丝线,唤作宝丝。
宝丝到手,但方荣并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后续她又下水却什么都没捞到,镇上没有识货的人,她仿佛空守宝山而不得入。
幸好方荣也算是有点运道,偶然遇到了她师傅。
她师傅是个小邪修,识货,但识的不多,刚从其他修士处捞了笔好处,心情甚好,看方荣运气不错,又有几分眼力见,干脆收了方荣为徒,没贪走她的‘不入流’宝贝,还教她怎么用功法勉强驱使那跟丝线。
方荣把河底遇到的事情跟她师傅说了,没说有一整片织物,只说有个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