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地面钻出一个圆柱体,是如此凸出另类。
电梯门片向左边弧形滑开,里面走出一个剃板寸头,蓄络腮胡渣的中年健壮男人。他穿着囚犯制服,棉上衣胸口列着一串编号。
“有什么事?”他边走边问。
前方,一个衣冠楚楚,面貌保养地像三十出头的男人,坐在单人座皮质沙发上。
一排屏幕光在男人脸上明明灭灭。他没回答,手指一点,身前凭空显现一块虚拟触手板。
指头点击划拉,墙上中心部位的十二块屏幕组成一整块。
大屏幕上自动播放着一小段淋浴室录像。
录像里小孩子的痛叫声清晰地回荡整个监控中心区。
放完一段后,又接上D7-17房间的短暂录像。
“请问有什么疑问吗?”中年男子看向自录像播放时,就一直托脸打量他表情的沙发男子,“监狱长。”
托脸的手指上戴着一颗深海蓝古董戒。宝石的光泽,与监狱长双眸相映交辉。
监狱长朗文暂停播放,放下优雅翘起的二郎腿,站起身,整理上衣黑军装。背景屏幕光衬出他身材高拔苗条,没有任何中年发福迹象。
“看完后,你难道不心疼吗?”
中年男人的双眼毫无波澜。
“共事十几年,我一直以为你除了早亡的妻子,便再也无其他血亲。”
“你让我过来看这些,想说些什么呢?”
“只是很好奇而已。你前几天突然告诉我们这些,我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呢。”
朗文走近,站在中年男人面前:“放心吧,有我在,你的女儿绝不会吃苦。”
中年男子只是斜视他一眼,平静的眼眸里依旧没有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实验室还有事,告辞,监狱长先生。”中年男子没有任何告别的动作,转身返回出来的地方。
“付锐,你的心可真够残忍。”
电梯门即将关上,监狱长朗文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滑片门截断他们之间的对视。
D5-9号房。
监控器时间,19:35。
嘎嘎嘎嘎。
鸭子叫声?哪里来的鸭子。
付芮皱着眉头醒来,上铺弹簧钢丝网模糊不清,重叠又分开。
“呦~新来的,你醒了。”粗哑的声音出自一个嘴唇外圈发黑的十五岁少年。
少年拿着一本书顺畅地从她身侧经过。要不是低头那一瞥,彷佛那句问候,不是他嘴里说出来。
“小天,他醒了。”
那名拿书少年走到另一张床铺,朝背对他的少年说。
高壮的少年侧过身,单腿坐在床上,凝眸看着付芮良久。他的位置在大门旁,走廊外另一侧玻璃墙投射的光线,遮糊他的双眼。
小天?他不是搬走了吗?
她疑惑着,少年打闹声响起。
“哎,给我看看。”
是一个稍小些处于变声期的少年拦住拿书的少年。
“等下,我还没看完呢。”
拿书少年举高书本。两个人的手臂啪啪打来打去。
她被打闹的声音吸引,没注意到小天朝她走来。
“你不是才11岁吗?”他开口说第一句话。
“啊?对,是11岁。”话一出口,她发觉嗓音有点不一样。
小天抱胸睥睨她,眼里毫无波澜。
“这里是D5,只收14岁到15岁的少年。把你送来的教官,说你已15岁。”
她起来,掀开被子,发现胸前起伏,连忙盖上被子。
笼罩她的阴影扩大,小天俯下身小声说:“你还是个女孩子。”
她瞪大眼,谨慎地环顾其他男孩。
“放心,我没让他们知道。”
“你为什么帮我?”她问。
小天的目光在她脸上打圈,随即摇摇头,嘴里还念叨着“太巧了吧。”
“什么巧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小天。”
小天返回自己的床铺,屁股刚落座,旁边的铁栏门发出开锁的声音。
“进去!”
门外狱兵狠狠推进一个男孩。
男孩向前趔趄两步,手指触地弹起身。
门再一次上锁。
那男孩扭头“嗬!”一声吐痰,飞速射在门外走廊上。
做完后,他狞嘴,大摇大摆走进来,一掌推倒追逐抢书的两名少年,径直朝她方向走来。
他目中无她,小跑两步,双手抓住上铺栏杆,单脚蹬下铺,攀上床。
床架剧烈摇动,她身不由已跟着左右摇摆,灰墙面簌簌掉粉末。
双手抓紧手里的被子边,一双眼睛瞪着上铺弹簧钢丝网。
上面动静渐息,就当她闭上眼吐气时。
“耶?你新来的?”上铺边沿倒吊一个脑袋。
嚣张少年吊儿郎当地打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