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元蕊在这儿?”
言怀谦微微颔首,短暂的开了口,嗓音淡淡的,浅色的眸子专注地瞧着老板,叫人不自觉的被他吸引,陷入漩涡之中。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气度啊”
老板感慨万千,眼里的复杂神色,只有她自己知晓。
“罢了罢了,年轻人之间的造化也不可强求。”
她自言自语的说,手里还在揉面团,一个个胖墩墩、圆溜溜,神色憨态可掬的动物,自她手下捏出来。
她满意的一点头,将它们放入了烤箱,设定好时间,才透过那丝缝隙去看俩人间的对峙。
很显然,言怀谦并不会哄人,他生疏的站在那,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低垂着头,有些不知所错。
而元蕊呢?她自始至终都没抬头,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书,好像要把它瞧出花来。可她明明迟迟未翻下一页,散发低垂在耳边,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一坐一站;一人局促不安;一人泰然自若。
好半天,言怀谦才小心去拉元蕊的袖子,小幅度地摇摇,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话。老板明显看到元蕊抬起眼,要笑不笑的看着他,然后猛地把袖子抽回来,气得腮帮子都变鼓了。
言怀谦更加局促的站在那,脸色有些难看,有些红中夹杂着黑,窘迫中带着丝尴尬。
总之这反应格外的有趣。
老板不经有些好笑,思索一瞬,走出去冲言怀谦招手。他见状,忙走过来,小声嘀咕:“姐”
“吵架了?”老板伸手拍拍男孩的头,有些好笑地问。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理我了”
言怀谦有些委屈地瘪嘴,那股清冷的味道冲淡不少。
“我刚刚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心情不好。怎么了学业不顺?又跟你产生什么分歧了?还是你有哪句话突然得罪她了?”
老板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问的言怀谦眼底出现茫然,他也低头自言自语。
“我最近……也没干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啊?难道……”
不知他想到什么,脸色变得极为紧张,耳朵几乎变成红色了。
老板发现他整个人变得十分的紧张,看着有点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可见人不想说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你听她说过,她要去外边玩了吗?”
言怀谦主动开了口,他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浅色的眼眸悲伤的望向元蕊的方向。
老板安静的等着他的下文,等着他开这个口。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两家都会一起去乡下避暑,你知道吗,那里有一大片果树,每次去总会摘很多很多的水果,抱回来做各种甜品,榨果汁。”
说这话时,言怀谦满脸的柔和,像是一汪春水绿波,微微荡起涟漪,那般美好。
随着他的讲述,老板也像是见到了那绿油油的、满是生机的果园;见到他们在田野里疯跑,互相扔泥土,嘻嘻哈哈的笑回荡在碧蓝天空。
思绪一旦放出去了,收回了就不那么容易了。老板顺着他的讲述,也想到了自己。那个美好、快乐的童年啊,在也回不来了。
“……今年有些变动。”言怀谦惆怅的低下头,“元蕊家庭有些复杂,这次是她的爸爸打电话过来,说是想要接她回去生活一段时间。不知为什么,元蕊拒绝了。她本来很想……”
言怀谦抿抿唇,还是把那个词说出来了,“很想回去的,很期待回去的。可这次……她拒绝了。她的外公外婆也希望她好好想想,暂时没回复她的爸爸。她上次跟我提了一嘴,我也就随口回复说:‘你不是一直很期待回去的吗?怎么这次拒绝了?’也不知道是哪个词刺激到她了。她就生气了。”
言怀谦扶额,“我搞不懂她的想法。老板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男孩期待的目光,环绕住老板的周身,叫她几次张嘴也吐不出一个字。
须臾,她开了口:“每次去乡下玩,是不是除了你,还有别人?”
“是”言怀谦很干脆的回答。
“她跟你们的关系特别好,而这个习俗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是不是?”
“是”
老板这次是真的长叹一声,她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了。已经她有些明白元蕊的心理了。
“据我所知,她从小生活在这,当年她的父母陆陆续续带走其他孩子时,从来没有考虑过把她一块儿带走。这次她原本应该很开心吧!只是,她回去了,也就无法和你们一块儿出去玩耍了。回去了,真的那么好吗?她内心也明白的,不会的。但还是会纠结。希望她想明白什么是真的对她很重要的”
老板一口气说了超多话,然后拍拍言怀谦的头,“我做了饼干,你给她送过去,陪她一会儿吧。或者你希望她留下来吗?”
“这……”言怀谦垂下眼帘,自嘲一笑,“我又有什么资格呢?我们家都那样了。”
老板摇摇头,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往后头走,“诶呀,他们犯了错,干你何事?愧疚感,还是大可不必的。”
她意味深长的一笑,“长大了,有能力了,你就能和他们对话啦!现在嘛,不行,他们会看不起你的。有利益,有能力,才不会被人放弃。”
言怀谦神色一僵,他有些晦暗不明的瞧着这个看起来无辜、淡然的女人,直觉告诉他,这人不简单。
而当他在上京知晓她是谁时,也确实吃了一惊。不过那些年,她也教了他不少东西,那些足以叫他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