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率突然加快,蒋照野眼角流下泪水。
“那是怪...怪你!你和林熙都欠我的,他不能走,绝对不能走!”蒋照野低吼道,目瞪欲裂的看着对方。说出这些话太过用力,导致蒋照野后面一直在喘着粗气。
“你以为这次事情是谁干的?”蒋绍平问着病床上激动的少年,似乎有些不忍将这些真相告诉他。“你的行程被暴露,保镖被收买。要不是...要不是营救及时,你就应该躺在骨灰盒里,而不是在这里像个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真是天真!”
“我...不相信!”蒋照野低声说着,早在丹麦就已经出现端疑,能够触碰到马鞍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她就在其中。可是为什么?他想不通。起初蒋绍平也想不懂,但他知道调查,一旦有了怀疑的苗头,再去抽丝剥茧,真相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还有林熙,你不要再找他了,我答应他放他离开。你的伤好了之后直接出国,至于你母亲。”蒋绍平顿了顿,低头怜惜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我已经和她离婚,最近在做财产分割交接,如果你想见她,得要等到伤好之后。”
一连串的打击似乎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一败涂地,他挣扎着起身,一手扶着床,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不知道是在哭哪一件伤心事,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心源头到底是什么。白色的绷带、红色的伤口,床头上不知道谁送的康乃馨。都在注视着一个少年的成长和蜕变,眼泪低落在洁白的床单上,溅起带着夕阳的水珠,而后又慢慢晕开。悲伤贯穿心脏,那是将暗藏在心底阴暗潮湿的痛,会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缠在一起。
蒋绍平关上病房门,看着走廊处立着的少年,眉眼如画,身后的夕阳为他镀了一层金边。就连额头上的绷带此时也如锦上添花般,并没有为他带来什么视觉上的影响。
蒋绍平突然想说什么,但是话被堵着,有些哽咽。他以往那些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消失。但其实不是,他只会在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日子,宛如浪潮般汹涌而来,让你猝不及防。甚至都不会让你留时间慢慢难过。
一声蒋叔叔,将男人拉回现实,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林熙认真、仔细,带着悲悯想要观察清楚,那似乎是蒙了灰尘,却依旧如珍珠般明亮的眼睛。
“我考完了,是来和您道别的!”林熙低头看着缠满白色绷带的右手,散发出浓浓的消毒水味。“这么多年,真的谢谢......”
蒋绍平看着年轻漂亮的少年,想要将他和脑海中的那个人重叠。
“蒋叔叔,这张卡我还给你。这里面都是你给我的钱,大部分都在,我花了一些但是不多。我知道我欠你们家很多东西,但是我也算是给他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加上我还...还救了他,能不能一笔勾销。”林熙将话说的真诚,却掩盖不住内心的疲惫。被蒋照野关起来的那几天,似乎颠覆了以往所有对他的认知,这样一个疯子,现在他想要做的就只是远离。
“卡你留着吧!你不欠我什么,也不欠小野什么。我会送他出国,让他不要再去打扰你的,你放心。”蒋绍平没有接过卡,林熙垂下手,手指蜷缩起来。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蒋绍平的话不假,他对这个少年带着愧疚。
林熙摇摇头,转身离开。他不需要人送,正如他来的时候。
天渐渐黑了,镶嵌在他身上的那层金边慢慢变淡。窗外似乎是榆树,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地上的影子也是左摇右摆。慢慢拉长的黑影突然不动了,蒋绍平看着那个少年,正在以一种充满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可明明受伤最多的人是他自己。
“蒋叔叔,我爸爸说,他不怪你的。”
少年消失在走廊尽头,什么也没留下。夏日的风穿过,带走白天的闷热。男人站了很久,久到被痛苦侵袭,久到眼神空洞无望,久到他以为他可以安静看着那条迸涌不息的长河流走。但原来一直停留在原地的人是他自己。
“你叫蒋绍平,听说早上坐着那个...叫什么...跟粽子一样形状的车来的?是有钱人?!”
“听说你是转校生,为了避免你被欺负,你可以出钱让我保护你的。”
“我叫林闻夏,老子以后罩着你!”
“喂!刚才那个女生是不是递给你情书了?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懂不懂,快把这个耽误前程的东西丢掉。”
“你的嘴巴看起来好红啊!”
“我觉得我脑子有些乱,可以亲一下你吗?”
“靠!你TM,老子喜欢你你看不出来是不是?”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们分开吧!从前那些你就当没发生过。”
“蒋绍平,能别缠着我了吗?”
“我...我们,不要再见了!”
你告诉我生活应该积极向上,热烈勇敢。可是你却走的决绝,连个背影都没有留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