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问泉听完轻叹了一声,今日见谢之翎在水牢中似是待得有些烦躁了,她便有些心急起来。
水牢那地方阴暗潮湿,寻常人尚不能久待,何况谢之翎还是浑身是伤时被送进去的。若是寒气入体,落下病根就难办了。
见玉问泉脸色不好,顾巧巧便问:“你怎么了?”
玉问泉在顾巧巧屋中坐下,脸上难掩疲色:“只是有些急,此事拖了一段时日了,我怕再拖下去反而给了他人可乘之机......”
顾巧巧绕到玉问泉身后,伸手替她揉起太阳穴来:“越急越容易出错,暗处本就盘桓着各方势力,探查时需小心,否则路出马脚便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找上门,若是暴露了自身便更加得不偿失了......”
“嗯......”疲惫得到缓解,玉问泉闭上眼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顾巧巧替她揉着头上的穴位,继续道:“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只管托人给我来信,我寻人将你送出城去,你记在我名下的铺子赚得不少,够你富足一世,若非要留在京城翻案,你早过上神仙日子了......”
“那些银钱用在暗线上都只是尚且应付,我又怎么能随意挥霍。”
顾巧巧心疼她,却又说不出什么让她停手的话来,毕竟是陷害父母的仇人,不共戴天。
又揉了会儿,玉问泉睁眼起身,对顾巧巧道:“多谢了,‘阴阳散’一旦有消息便速速派人传信给我,我先回府了。”
顾巧巧应声。
玉问泉成日在外奔波,谢府便空下来了,梁今待得心慌,却又不知能做些什么。不过眼下万邦宴已过,各邦使臣也陆续离京,街上平安了许多,她便想着出去散散心。
中禹街向来热闹,尤其入了夏,天黑后百姓们也乐意出门走走,街边铺子便都开着,偶也见摊贩卖小玩意儿,烟火气十足。
梁今随手拾起路边摊子上的香囊,上面的绣工不错,但比起玉问泉的还是差一截。
这段日子她待在府中无事,便闷头绣了一只香囊出来,玉问泉说绣得不错。但梁今并不缺香囊,也不喜戴香囊,绣完便有些后悔了。
二饼跟在梁今身后走着,忽然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似是南风馆游行那日见的卖饼子的郎君。
“梁小姐,那是游行那日卖饼子的郎君吗?”二饼指着街对面的饼摊问梁今。
梁今顺着她的手望过去,是有些眼熟,但那日她光顾着看邬临雪了,并不记得买饼子的郎君长什么模样......
“兴许是吧?”想到邬临雪,梁今又有些走神,随口应付了一声。
二饼却兴趣极浓道:“梁小姐想吃饼子吗?”
梁今自然知晓二饼在想什么,顺着她道:“想吃,你去给我买几个饼子吧。”
二饼得令点点头,欢天喜地地去了街对面。
暖色灯笼下的饼摊氤氲着丝丝白汽,热腾腾的模样在初夏看得人额头冒汗,但饼摊上的郎君却清清爽爽,他长相清秀,说话也和和气气的。
梁今觉得她得将此事告知玉问泉,让玉问泉早为二饼的婚事做打算。
二饼同那卖饼子的郎君说起话来,不知二饼说了什么,那郎君脸上泛起红晕。
梁今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默默将目光转去了别处。
两人走了好一段路,这里离北城门很近,抬头便能看见高大的城墙。
哥哥何时能回来呢?
梁今轻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去看二饼,眼角却掠过旁侧的巷子,瞥见几个眼熟的人影。
她定睛看过去,巷子口站着的不正是先前跟在邬临雪身边的下人吗?
邬临雪自入宫后便被软禁不许出宫了,怎么他身边的人还能出来?
梁今觉得不对劲,缓缓退后,将自己藏在了卖香囊的摊子后面。
巷子口的下人正在说什么,不一会儿,黑黢黢的巷子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梁今忍不住讶然——邬临雪?
邬临雪将下人们都叫进了巷子,梁今正要追上去,却忽然被人拉住了。
“梁小姐,饼子买回来了!”二饼将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的饼子递给梁今。
梁今接过还冒着热气的饼子,又转头去看——巷子口已经没了人影。
她想起玉问泉与梁途的叮嘱,深觉自己不该掺和入此事中,于是带着二饼往谢府走。
“梁小姐,我方才在摊子上让许明......许明就是那卖饼子的郎君,我让他给我掰了一小块饼子尝了尝,味道真是不错......”
有二饼在身侧絮叨,逐渐冷清的街道也变得不那么寂寥了。
走过这条街再转个弯便能看见谢府大门了,梁今的心也稍稍放下。
就在这时,二饼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两眼一翻,向后倒了下去。
梁今忙上前揽住她,抬头去看,暗处走来一个高大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