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问泉坐下,梁今上前倒了茶,她便端起喝了一口,继续道:“想来是万青岩不愿见万夫人忧心,这才找了只替罪羊,想快快结案。”
谢之翎点点头道:“至少能先保下陶府。”
玉问泉摇了摇头,冷声道:“不够。”她垂眸盯着手中的茶杯道,“且再等等看。”
她眼神冷冽,表情严肃,捏着茶杯的手指也有些泛白。
陶府小厮将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一心求死,梁途偏不如他所愿,料想区区一个小厮也不会有那样强的手段将宫中宝物拿出去变卖了,于是以此原由将案子继续按下,意要详查。
小厮已被收押入狱,梁途正想回屋休息,没想到推开门一屋子的眼睛盯着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梁途问。
游竹照的黑眼圈很重,虽一脸疲色,却掩不住神情兴奋:“谢夫人说此事还没完,若是快的话,天亮后或许还有转机。”
“还有转机?”梁途疑惑。
玉问泉看起来有些累了,见梁途进来后便闭目养神。
“等着吧。”怕梁途打搅玉问泉休息,谢之翎抢先道。
梁途白了他一眼,忍不住捏了捏眉心——他也一夜未睡,困得很。
屋中众人因着各种各样的原由都不肯离开,便都坐在屋子里沉默等着。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门外又传来了新消息。
“大人,韩大人来了。”
梁途隔着门问:“吏部尚书?”
“是。”
“所为何事?”
“投案。”
此话一出,屋中众人都睁开了眼。
梁途看了玉问泉一眼,并未说什么,而是整理好衣裳出了门。
“韩仕佳怎么会来投案?”谢之翎好奇对玉问泉道。
“还记得我让你带入万府的血帕子吗?”
谢之翎点点头。
“万青岩让陶府小厮来投案,不过是因为万夫人提了一嘴,他想草草结案,可眼下梁大人将案子拖住了......”玉问泉继续道,“万青岩对万夫人控制欲极强,那帕子很容易便会被发现,我买通了大夫,只需将那帕子说成是万夫人忧虑过度伤身所致,万青岩定然心急,若不想要案子拖着,他必得推出更有说服力的替罪羊。”
谢之翎接话道:“韩仕佳就是那个更有说服力的替罪羊?”
“对。”玉问泉勾了勾唇角道,“韩仕佳替他做过的脏事不少,陶家案也定然与韩仕佳脱不了干系,定韩仕佳的罪会比定小厮的罪容易得多。”
游竹照开口道:“如此一来,不仅能保住陶家,还能解决韩仕佳,一举两得。”
“不止......”玉问泉虽闭眼休息了一会儿,但这两日奔波劳累,眼中还是有许多红血丝,压着眸子时看起来有些凶狠,只听她继续道,“韩仕佳作为万青岩的走狗,知晓的内情绝对不少,既然落入了大理寺,我便一定会撬开他的嘴......”
说着,她通红的双眼望向谢之翎,轻声道:“无论是陶家、玉家,还是谢家......我都要一并从韩仕佳嘴里挖出实情,还他们清白。”
谢之翎眼睁睁看着她脸上浮现恨意,却并不觉得害怕,反而叫她绷紧的眉眼蛊得移不开目光。
天光大亮后,阴沉了几日的京城总算有了阳光。
韩仕佳被押入狱,妻子也不能幸免。证据尚在清查,陶家得留在狱中配合,但名声已近清白了。
“泉儿!”见玉问泉过来探望,陶穗安立刻大喊了一声扑过去。
玉问泉劳累了几日,又一夜未眠,连走路都觉得腿软,自然经不起这一扑,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腰间却忽然覆上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牢牢揽住。
陶穗安见玉问泉被自己撞得摔入谢之翎怀里,脸上难掩疲色,她忙退后焦急道:“你怎么了?”
“谢夫人为了陶家奔走几日,昨夜又熬了通宵,想来有些体力不济。”游竹照在一旁道。
玉问泉靠在谢之翎身上,也懒得自己站直了,便就着这姿势对陶穗安道:“我来同你说一声,安心在狱中待着,梁大人会尽量拖着案子,这是因为我还有话要问韩仕佳,待我问完,此案便能结了。”
陶穗安猛猛点头道:“你尽管拖着便是,能还爹爹的清白且保住我们的命已是十分难得了......想当初玉家入狱时,我......”说着,她眼睛里便瞬间蓄满了晶莹。
玉问泉只好撑着身子站直,抬手按了按陶穗安的眼角,将她的眼泪擦了,凑近小声道:“别难过了,我不在意此事,你知晓的。”
陶穗安忍着不哭,嘴都撅起来了,正要说话,又听牢外来了个小厮。
玉问泉认出那是谢府的下人,只见他脚步匆忙,进了门便“噗通”一声跪下道:“老爷、夫人,不好了,府中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