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赶到时,巷中只余梁今一人了,她正颓然站着,全不似从前无忧无虑的模样,连身上的鹅黄裙子都暗淡不少。
“你怎么了?”梁途上前拉住梁今,上下打量她是否受伤。
梁今抬眼看见梁途,顿时嘴一瘪,眼泪夺眶而出。
梁途眉头蹙得死紧,咬牙道:“邬临雪欺负你了?”
梁今搂住梁途的脖子,将脸埋入他怀里。
她并不是大声哭泣的性子,哭狠了也只是小声抽泣,只有颤抖的肩膀暴露她的无助。
“哥......哥哥......我难过......”梁今哭腔浓重,混杂在抽泣中,声音断断续续的。
“我去杀了他。”梁途声音冷冷。
梁今却摇摇头,更加抱紧了梁途,大颗泪珠从眼角滑落,印在梁途的衣裳上被吸走。
谢之翎扛着何且步回府,将他捆了扔进柴房就回屋去找玉问泉了。
“夫人,人我抓回来了......”话音未落,谢之翎便怔在原地。
屋内一角架上了屏风,屏风内蒸腾出袅袅热气,烛火将玉问泉的身影映照在屏风上,轮廓清晰、线条饱满。
没料到谢之翎这么快就回来了,玉问泉忙转过身侧头道:“出去。”
谢之翎回过神来,立刻退出屋子,“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屋内的玉问泉被关门声吓了一跳,微微蹙眉后又松开眉头,缓缓浸入桶中,温热的水弥漫出澡豆香气,令人心旷神怡,倍感放松。
睡饱后的她从容了许多,靠坐在水中,手搭在桶边上轻轻敲打,开始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韩仕佳投案,不出几日,陶家父女便可出狱,但官印确实是陶涵弄丢的,虽可保性命,但官职定然要贬。
陶家父女出狱后,便是对韩仕佳定罪问斩,自己需要在韩仕佳问斩前将他知晓的一切都撬出来......
不过何且步携款逃跑的时机太过巧合,莫非同韩仕佳有关?
玉问泉缓缓睁开眼,眼下与其追究何且步受何人指使,不如先想想要如何将谢府的账填平......
谢之翎坐在门口等了许久,才听玉问泉喊人。
下人端着干净衣裳过来,看见谢之翎蹲坐在门口,吓了一跳:“老......老爷......”
谢之翎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下人才得以顺利进屋。
玉问泉穿好了衣裳便对下人道:“叫老爷进来。”
谢之翎进门后下人便出去了。
“人呢?”玉问泉见他鞋子上沾了不少尘土,猜测他应当追了不少路。
“在柴房。”谢之翎答,她方才沐浴完,皮肤莹白透粉,头发还湿着,他捻了捻手指,犹豫要不要上前替她擦头发,她会拒绝吗?
“他带走的现银呢?”
“抓住他的时候他正往城里跑,似乎是在城外遇到了劫匪,银票全被抢了,只剩一包袱衣裳和碎银子。”
玉问泉抿了抿唇,也就是说,银钱都没了,铺子赎不回来了......
“过来给我擦擦头发。”
还未等谢之翎犹豫出个所以然来,玉问泉先开口了。
他立刻取了干帕子凑上去,动作轻柔地给她擦起头发来。
玉问泉坐在铜镜前,感受头上令人放松的力道,铜镜映出谢之翎认真擦头发的模样。
在他的眼中,自己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连擦头发都十分小心翼翼。
“谢之翎。”
“嗯?”他依旧仔仔细细地盯着玉问泉的头发,努力控制手上力道,生怕弄疼她。
“待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们离开京城吧?”
谢之翎闻言,手下一顿,有些讶然地抬头,透过铜镜与玉问泉对视。
她神色平静,似是在谈论今日午膳吃什么般。
“你想去哪儿?”谢之翎收回目光,继续擦头发。
“北疆?”玉问泉微微歪了歪脑袋。
谢之翎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对小梨涡浮现,看得玉问泉也跟着弯起眼睛,她低头随意理了理裙子,又道:“不过北疆冬日里太冷了,若是我实在受不住,便去南边吧?”
谢之翎托起她乌黑浓密的头发轻轻擦拭着,答道:“如燕子般?天气冷了就往南飞,待温暖了再归巢?”
玉问泉被他的说法逗笑,转头看向他:“嗯,如燕子般,你觉得如何?”
谢之翎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点头道:“好,你想如何都可以。”
他说这话时表情认真,玉问泉知道,他不会食言的。
擦头发的动作慢慢停下了,两人都被对方的眸子吸引,对视间情意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