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早已饥肠辘辘,想起什么又补充:“还要一份水果拼盘,Sekai-ichi苹果、夕张蜜瓜、黑皮......”
“闭嘴!”
凌肆打断他念经,用勺搅两下皮蛋粥散热,硬声命令:“快点吃。”顺手拿起个大包子,啃了一大口。
顾浔受够他的蛮横无理,语气坚定拒绝:“我不吃,你别想再威胁我。”说完双手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哐啷!
粥铺桌子是摆摊用的折叠方桌,铁脚架在不平坦的地面原本就有点不稳,轮椅转过去不小心碰到一根桌腿,桌沿上的皮蛋粥倾斜滑落。
老板听到碗碎声,急忙跑出来,嘴里不停道歉,慌忙中扯下挂在腰间擦手的毛巾,欲擦拭顾浔腿部上的粥,却被顾浔躲开了。
凌肆见状,起身接过老板手里的毛巾,“我来。”
最近天有点冷,粥比平时能直接入口的温度要高,老板见客人不像普通家庭的孩子,不免担心:“阿肆,要不带去卫生站?”
“应该没事儿,我先看看。”凌肆蹲在顾浔前面提起一角,以防粥水再渗入皮肤。
顾浔望着毛巾上的黑色油污,再次躲开。
凌肆按住他的腿不让动,声音很沉:“你想当街脱裤子吗?”
“你只会用这种羞辱别人的手段吗?”顾浔冷声嘲讽。
“手段很多,不在乎哪种,有效就行。”凌肆直视顾浔,眸色跟他的声音一样,很深沉,“如果你想试的话,我不介意任何手段。”
顾浔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死死地盯着凌肆,攥紧拳头,恨不得一拳锤死他。
凌肆用毛巾包住粘稠的粥,老板折回去拿出一条干净的替换。
擦完裤子表面的粥,凌肆卷起裤腿检查。
运动裤是冬季款,里面又穿着一条睡裤,照理说应该不严重。奈何少爷始终是少爷,细皮嫩肉,皮肤白得发光,被烫红了一片。
“要不擦这个试试?”老板递给凌肆一支烫伤膏,“效果不错,我之前烫伤用过。”
凌肆接过药膏,“谢谢,麻烦您收拾一下,再给我一碗粥,”推着轮椅给顾浔换个位置。
老板应声后回去拿来扫把撮箕清扫。
与凌肆凶神恶煞的外表相反,他擦药的动作过分轻柔,用指尖一点点地晕开药膏,轻轻涂抹。
药膏涂在腿上缓解热辣感,凉凉的有点舒服,顾浔因生气绷着的神色放松了些许。
凌肆抹完药放下裤腿,老板也重新端来了一碗粥。凌肆还回药膏,老板让他拿着,表示自己做餐饮都会多备几支。
“粥喝了,一会要吃药。”凌肆再次将粥推到顾浔面前,声音没了一开始的强硬,多了几分柔和。
顾浔自知现在处于被动状态,越是反抗吃亏丢脸的是自己,不如等待机会。于是勉为其难拿起瓷勺,舀了一点点,象征性放在唇边抿一下。
出乎意料,竟意外香醇,顾浔不相信卖相极差的粥会有如此味道,于是又多舀些送入口中。
粥粒绵软浓稠,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凝固物特别丝滑,入口即化。
美食往往能令人心情愉悦,顾浔也不例外,半碗下肚,空荡荡的胃部暖暖的,安安静静吃完一碗粥,不知不觉气也消了大半。
“吃包子,”凌肆示意桌上剩余的两个大包子。
顾浔自小养成只吃七八分饱的习惯,不会过分饱食,老实说道:“吃不下。”
凌肆也不勉强,剩下俩包子三下五除二解决掉。
顾浔震惊他狼吞虎咽的速度,吃那么多不撑吗,好奇归好奇,他也不会问。
吃完,凌肆从卫衣兜里拿出一个小胶袋,解开袋子倒出里面的药,分类排好,遵从医嘱拿出对应数量的药粒放纸巾上,拿完再核对一遍。
母亲生病那会,他有次差点拿错药,至此以后,对药物格外谨慎。
顾浔吃过药,凌肆付款后推着他离开粥铺。
饶是一路过来所见所闻,顾浔已做足心理准备,但似乎准备的还不够。
整个房子空间比想象中小太多,远不如他的房间大。
物品看起来都比较陈旧,好在东西摆放得整洁有序,室内没什么气味。
凌肆推着轮椅到最里面,打开主卧的门:“你晚上睡这儿,洗漱用品一会下去给你买。”
“我衣服呢?”室内一览无遗,顾浔没看到有属于自己的衣物。
凌肆挠挠板寸头想了想,进房打开衣柜,拿出一个盒子放床上,“内裤在里面,新的,”又抽出一套运动服,“衣服穿过,不过洗干净了的。”
顾浔刚想拒绝,硬生生被凌肆一句“不想穿可以光着”给噎了回去。
顾浔转头去卫生间,瞬间傻眼了。
卫生间窄小,轮椅进去根本转不出来,完全不适合腿部残疾人用。
“我不要住这。”
凌肆坐在沙发上弄手机,抬头看到一脸决绝的顾浔,“你想住哪儿?”
“酒店,”顾浔没指望凌肆会好心送他回家。
“不行,”凌肆拒绝得干脆,“没证件你也住不了酒店。”
顾浔生气又无奈,在卫生间门前停留,神色纠结,好半天才从牙缝挤出几个字:“我要小解。”
声音很小,凌肆专注清理手机内存,似乎没听到。
顾浔重复一次,声音大了点。
凌肆终于听到了,“去吧,我也没拦着你!”注意力仍在手机上。
“我动不了,”顾浔怒了。
凌肆再次抬头,表情疑惑,不是说只有腿部无力动不了吗,视线聚焦于某处:“那儿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