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宁浑身疼得快要散架了。
床上空荡荡的,腰酸背痛。
很难得的是,他这次喝多了,却一点没忘。
恨不得将温存的全部细节以每秒九十帧的超高帧率存在脑海里,随时调取出来查看。
纪舟元不在房间里。
湛宁揉了揉酸胀的后腰,到书房去看,还是不见人影,只好下楼。
纪舟元处理得很细心,并没有太多不适。于是像吃过砂糖橘一样,一面回味着一面想再剥开一个。
“吴妈?”
“阿宁醒了?先生让我给你准备点热乎的早饭。”妇人殷切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说,“这都中午了,快过来吃吧,饿了没?”
湛宁摇摇头,“纪舟元去哪里了?”
“先生一大早就接了通电话急急忙忙地走了。”
“唔。”湛宁口中发出无意义的音节,控制不住地雀跃。
*
纪舟元在看湛宁的商业价值分析汇报,正读至最近半年拍摄的平面广告。
最为显眼的是关于腿链的系列。
上方由黑色的缎带固定,很细的金丝穿着小巧玲珑的银质小球对称着从两边垂下,有些像树叶的脉络。中央的金色小球雕刻着镂空的牡丹,两串白珍珠与银球平行,衬得皮肤都在发亮。
那牡丹金球偶尔又被一串蝴蝶或是镶钻的蛇替代,不管是什么款式,湛宁一戴上,总会让人血脉喷张。
下方数据显示,这款设计在湛宁代言后销售量直接翻了一倍。
男人面不改色地翻到下一页,照片里冷脸充满距离感的人立刻变为笑容灿烂的少年,身上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
纪舟元的指腹在纸上轻轻摩挲,房间里只剩下“哗啦”的声音。
“您是说……那事之后的处理吗?”
男人抬眸,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家庭医生坐在纪舟元对面的皮沙发上,汗流浃背。
老板有事叫他到公司,他急匆匆就赶过来了。不能线上问的问题想必很严重吧?谁知却是令人大跌眼镜。
“之前要注意润滑和扩张,之后则是清洁方面,以及程度不能太狠,次数最好也有所节制……”医生的声音原本很低,见纪舟元听得认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音量便渐渐恢复正常水平。
半小时后,医生松了口气离开办公室。老板身边那位尽职尽责的秘书压低声音提醒他:“不该说的事不要乱传。”
“明白。”医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为纪总办事的时间也不短了,您放心。”
纪舟元看向窗外,心中更是一团乱。火山爆发之后波涛汹涌,海平面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
根据吴妈的描述,湛宁现在应该没事。
昨晚是怎么了呢?
因为那孩子说,不这样做他就去死。
一句明显的胡话,纪舟元短暂地当真了,心跳因担忧和气愤而加速。他气湛宁不把自己当回事,却也担心湛宁真的出现意外——毕竟,他能做得出半夜驱车进山的事情。
种种因素,再加上那水汪汪的眼睛和一开一合不停嘟囔的唇,就着魔一样吻上去了。
现在呢?该怎么处理?
太阳穴突突地跳,纪舟元捏了捏额角,叹了口气。
“纪总。”王秘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抬头,男孩精灵一样探出头,脑后的发丝翘起来一缕:“嗨。”
他穿了件很宽松的运动服,拉链拉到最上方,衣领松松地包裹住纤细的脖颈,从这个角度看去,还是能依稀见到暗红色的印记——其实旁人是注意不到的,纪舟元对留下痕迹的位置太熟悉,所以觉得扎眼。
见纪舟元没有责怪的意思,王秘书安心地退了出去。
“怎么过来了?”纪舟元不动声色地合上汇报。
“锵锵。”湛宁挥了挥手里的便当盒。
“这种事没必要亲自做,可以让吴妈或者王秘书……”
湛宁两手撑着办公桌,忽然凑近。
纪舟元的后半句话噎在喉咙。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见见你。”
“……”
“你还在忙?那,我先走了。”
湛宁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走到门口。
“等等。”
湛宁抬眸,眼里又恢复了神采。
“……风跃那边安排了代言和一组影视剧试镜,都是和公关形象相符的角色,对你来说演绎难度应该不大。”
“我知道了。”湛宁歪头,假装心情没有变化,笑着说,“‘失职可耻’——纪总的话,小的时刻铭记在心。”
“我不记得我有对你说过这种话。”
湛宁眯着眼继续微笑:“我记得就够了。”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大约在湛宁十五岁的跨年夜。湛宁撒泼耍赖让纪舟元和他一起等新年钟声敲响,而纪舟元那天还有未处理完的事物。
但在见到少年安静异常地回到房间后,纪舟元放缓语气对他说“对不起”,然后驱车带湛宁到郊外,放完了一整箱烟火才把人哄好。
湛宁总是会对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记得异常清晰。
湛宁有时会想,如果不是纪舟元,他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社会并不允许一个没有背景、叛逆又拧巴的孩子在长大后还维持原本的模样。
他真是幸运。幸运但贪婪。
“哦,对了,又有关于我们的传言,”湛宁顿了顿,“我让人助推了一把,你不会介意吧?”
纪舟元愣住,半晌问:“为什么?选择别的对象捆绑cp比较明智,我在这方面帮不了你什么。”
“怎么会?大家对豪门秘事感兴趣得不得了呢。”湛宁打趣道,“诶诶,纪总还真是冷漠,和昨晚比起像变了个人。笑一笑嘛。”
纪舟元轻轻叹了口气,对湛宁微扬嘴角。
“OK,任务完成,那我走了。”
湛宁退到门口,转过身,纪舟元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一句挽留的话,便当盒也一动不动地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