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兰娜转身，看到的不再是那个趾高气昂的斯莱特林，而是一双充满血丝的疲惫眼眸和浓重的黑眼圈。

但下一刻，尖锐的声音暴露了帕金森的情绪：“瑞德，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我干的？”吉兰娜顿了顿，语气疑惑且温和，“况且，指认人也需要证据吧，你这是要污蔑我吗，帕金森？”

她平静地和帕金森对视。帕金森陡然松开手，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身体似是抽搐般抖了几下。

“我……我知道是你，”她如同被破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下来，语气愈发小心翼翼像怕惊扰什么，“……只有你。”

吉兰娜看了她一会，突然道：“你还是没想明白。”

等帕金森回过神，吉兰娜·瑞德已经携好友一同消失在拐角。

星期五晚上，所有人都看到斯莱特林的潘西·帕金森低着头对拉文克劳的丽莎·杜平和曼莎·布洛贺郑重道歉，表示为之前的行为追悔莫及，恳求她们给她机会补偿犯下的错误，并承诺以后再也不和她们对着干了。

曼莎和丽莎什么都不知道，她们看着眼前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姿态的帕金森，惊讶得眼球都要瞪出来了，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茫然把她打发走。

帕金森又蹲了吉兰娜整整一个星期，终于在周六晚饭后的图书馆外看到了她，但不敢直接上前，选择悄悄跟了上去。

“你想问什么？”

吉兰娜走了半天没听到身后有动静，只好率先停在无人走廊的拱窗旁，转身直接叫出躲藏在柱后阴影的帕金森。

黑色短发的斯莱特林女生犹豫着走了出来：“我……我已经道歉了，在礼堂，你肯定也看到了。”

吉兰娜没有否认。

帕金森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试探：“那请问……我的魔力可以还给我了吗？”

吉兰娜不解歪头：“还给你？你要魔力干什么呢，对同学施展恶咒来满足你的嫉妒心吗？”

“我，我再也不敢用黑魔法了！真的！我发誓！我可以发誓，只要你——”

“不是黑魔法的问题，我并不讨厌黑魔法本身，”吉兰娜温和打断她的话，没有温度地笑了笑，“但你既然选择将魔法当作指向同校同学的武器，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承担滥用魔力的后果了呢。”

吉兰娜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看到自己精心饲养的干净整洁的毛孩子，却被别人当作拖地的拖把，凌乱毛发沾染上脏污，刺眼又可怜。

自从拥有魔法后，她就像中了彩票一样恨不得把自己释放的每一丝魔力供起来，也一直坚持勤恳研究，渴望能够用魔法做出不一样的成果。

在她眼中，魔法是用来改善生活，造福社会和庇佑一方的工具，是造就新的文明的薪火；而绝对不能是伤害他人，扰乱社会，甚至毁灭世界的祸源。

但潘西·帕金森却用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魔法力量，伤害她的朋友。

生来就拥有魔法，却用它来做这种龌蹉事……

那就别怪她动手拿走对方的魔力了——送上门的实验对象，不要白不要。

至于对方怎么想……她很难对无关的人产生同情。

帕金森只知道吉兰娜没有说会把魔力还给自己，喉咙里挤出困兽般的呜咽：“我不能没有魔力，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我的魔力到底去哪了，你要怎么才肯……”

“嘘——”吉兰娜竖起食指抵在唇间，月光从拱窗斜射进来，在她睫毛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她有些调皮地勾起唇角。

“听说过中世纪猎巫运动吗？有一些麻瓜会用烙铁在女巫脊背上刻禁魔符咒，这样巫师们就失去了用魔法从火焰中逃走的机会。”

她一向乐于为他人解惑，此刻也不例外。

“当然也有其他用处，以前经常有巫师家庭给魔力暴动严重的孩子画上禁魔符咒，等他们长大符咒自然消失，很好地起到了控制魔力的效果……

“但有些学者认为长时间得不到释放的魔力会在体内变质，最终成为默默然一样的恐怖力量——你觉得呢？”

看着吉兰娜向自己提问时脸上温柔的笑意，帕金森却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吉兰娜并不在意对方流露的惊惧，十分友善地给出对方最想知道的问题答案：“我之前稍微改良了材料和魔文阵结构，但现在看来改良的效果比我之前预计要好一些……这样的话，我也无法准确告诉你这个禁魔阵什么时候会失效了，可能是下一秒、明天？也可能是下周、下个月，最坏的话……明年？后年？”

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把自己垂落的碎发别到耳后，诚恳建议：“你可以把这段时间当作体验另一种生活方式，呃，说不定能找到乐趣？”

吉兰娜说完沉默几秒，感觉嘴巴突然有点累，该说的都说完了，也不打算和帕金森再废话下去了。

她把漂亮的第四声耳挂戴上，一边听着音乐，一边哼着歌转身离开。

今晚她的重点不是禁魔阵，而是写在古灵阁羊皮纸上的那一间“承载梦的房间”。

某种直觉告诉她，是时候要去找找看了，而这个房间，很有可能就在霍格沃茨。

身后的潘西像是凝固了一样，愣愣看着吉兰娜轻快离开的背影，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她惹了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