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见我,让我走,是吗?”
沈桑想不到遇哥现在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愤怒,生气,又或者是疑惑,再或者是失望平静。
沈桑闭上双眼,将这些从脑海中抛弃。
他站在黑暗中,仍由眼泪流淌过发痛的眼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门框。
许久许久,许久。
门外都没有一点声音。
沈桑的肩膀松懈下去,低垂下脑袋,掩饰下眼中的失落。
转身往里屋走去,身后又传来了身影。
沈桑那一秒的犹豫,没人能看见。
那时,遇哥说的是:“我等你接我的电话。”
这下,遇哥真的走了。
“嗡嗡嗡。”
“嗡嗡嗡。”
再次响铃的来电将沈桑从回忆中拉回。
从那天开始,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了。
季瑕每天固定给他打来四个电话,分别包括早上,中午,下午和夜晚。
滑动手机,满是红色的未接电话。
期间,沈桑也有忍不住想要接通电话的冲动,但恐惧占据全身,他只能把自己窝在被窝里,用被子捂紧耳朵,等到他觉得电话停止后,再从被窝里出来。
从他住进这空房间后,厚重的窗帘就没有拉开过。
夏季不见光的房间,带着黏腻的不适和潮湿。
沈桑倒在床上,单薄的被子捂住他的口鼻。
窒息感让他掉入深渊,在临界点,沈桑翻转身体,平躺着。
“嗡嗡嗡。”
这与之前那么久不同的来电,让沈桑拿起手机。
上面显示【姐姐】,是楚筱打来的电话。
沈桑无措的犹豫着,他躲在这里这么久,楚筱一直没给他打过什么电话。
难道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沈桑接通了电话:“姐姐......”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平静,楚筱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摇晃的树叶。
“沈桑,我已经知道你和季瑕在谈恋爱了。”
“我。”
“我支持你的选择,遇见什么事情告诉姐姐,我们一起处理,好吗?”
楚筱已经尽力控制她的情绪保持冷静,不过说起来还是带上了哭腔。
沈桑哽咽住,他不敢见季瑕,是因为不敢用真想去面对他喜欢的人。
躲着楚筱,是因为他不敢想如果爸爸妈妈和楚筱知道了真相,会是什么表情。
这些天,他的身上再也没出现过医院里的那种事情。
沈桑知道他能够用这种正常的,和以前毫无差别的外表再去融入人类世界。
可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而且只是外表是人类,内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沈桑摸了摸平坦的肚子,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吃东西了。
而他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换言之,他已经不需要进食仅能活下去。
正常的人类,七天不进食不喝水,到现在都腐烂了。
哪里像他,还有力气在这里躲避。
沈桑迟迟没说话,楚筱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听。
“撑不住了,就回家。”
“嘟,嘟,嘟— —”
沈桑又把脑袋捂住,围成一个半球,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
咖啡馆里。
二楼靠近落地玻璃的双人桌上。
楚筱放下手机,脸色难看地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没用。”
对面,季瑕的脸色也及其难看。
内部的触手狠狠的纠缠在一起,混乱中系成死结,弄得他的神经越发疼痛。
这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会去那个小区,待在门外。
透过一点缝隙,去听里面沈桑发出的呼吸声。
黑影每次悄悄钻进去,就像是进入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季瑕想了很多种可能,都没想到为什么会这样,只有那点呼吸声能证明桑桑还活着。
就在前几天,季瑕从楚筱的嘴里听见。
桑桑住进医院的那天,是和季东待在一起。
不能待在沈桑身边,这么久没有被安抚下来的情绪,一直被季瑕压抑着。
知道这件事情后,季瑕再也压制不住了。
郊外,季东已经被折磨成一滩烂泥,狼狈的想要逃跑。
季瑕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深红色逐渐占据墨黑色的瞳孔。
他的嘴角缓缓上钩,夸张的微笑让尖锐的牙齿裸露在外面。
舌尖舔过虎牙,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残缺的眼珠在烂泥中艰难爬行,火热的太阳发射出来的不再是炙热的阳光。
那一瞬间,季东以为他回到了南极。
永无止境的寒冷,纯白色的世界。
空旷的世界,有的只是终年不融化的冰山和白皑皑的六瓣雪。
季东想到了更恐怖的事情,缺了一角的眼珠放慢爬行的速度。
转动着方位,看向季瑕。
!
他想吃了自己。
烂泥的躯体,在面临死亡的恐惧时,爆发出了最后的力气。
可还没逃离十米,就被季瑕踩住,再也不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