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霖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才想起来刚刚将刀给了季双。
卫长宴看着季双有些疑惑的眼神,“别绕弯了,说点她能听懂的。”
纪霖带着他们走进亭子里,才开口同她解释。
“郴王自潜逃回丞南后,始终不肯放弃那点念头,守着丞南,养着兵,痴心妄想有一日能往北来。”
郴王,季双知道他,先帝爷有五子二女,先太子逝于元遣二年,走时才不过二十有一,先帝大受打击,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另外四子在争权中死了两个,目前还活着的只有卫长宴和郴王了。
先太子是卫长宴一母同胞的哥哥,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她听那些自幼照顾卫长宴的嬷嬷提起,先太子走的时候,卫长宴哭得直不起身,提着剑嚷着要杀了谁,像是疯魔了般可怕。
“那就让他来,朕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能全须全尾的离开京城。”
说这话的时候,卫长宴的眼里倾泻着令人胆寒的恨意。
季双看着他的脸,猜到先太子的死肯定和这位郴王有关。
“他会来,但不是现在。”
“纪霖,你很了解他?”
“臣年少时,在郴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对郴王的行事作风有些了解,现下丞南那些跟着他走的老将也都老了,等他入京那刻,他的命数也就到头了。”
面对卫长宴突然的问题,纪霖没有想过隐瞒,陛下不会因为他曾经为郴王办过事而猜疑他,但他倘若隐瞒,那便是欺君之罪,陛下多疑,恐不再会信任他。
得到他的答案,卫长宴才缓和了眼里的疑心。
他不在乎纪霖从前为谁效命过,但若有欺瞒……
“陛下,夜深了。”
季双看着他们逐渐不太正常的神情,轻声开口打断。
卫长宴这才抬头,看着天边那轮寂静的弯月,“明日应该不会再下雪了。”
季双顺着他的目光抬首看去,观月念乡,一时难免触景生情,她微微转身,拭去眼角的泪。
看出她的异样,卫长宴站起身,“走了,朕奏折还未批完。”
季双无奈的跟在他身后,两个眼皮直打架,却还得撑着陪他。
这要命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别批了,能不能让人睡觉啊。
卫长宴像是她的心声般,转头开口道:“你回去休息吧,今晚不用你伺候。”
“多谢陛下!”
季双行了礼,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卫长宴站在原地摇头,旁的人,即便不是想得到重用,为了赏银也得在他跟前凑一凑,寒净倒好,跑得挺快。
罢了,看在她今日心情不好的份上,原谅她。
耿旭从殿里出来,看见卫长宴盯着寒净的背影久久没回神,心下了然,笑着迎上去。
“今晚寒净姑娘不在,那就委屈陛下用着奴才磨的墨了?”
“磨不出一样的,朕要罚你。”
“这,奴才自然是磨不出一样的,只能是任由陛下处置了。”
看着他躬身作势的好笑模样,卫长宴挥挥手,“既弄不成一样的,今晚朕也歇歇,就罚你替朕更衣。”
“嗻~”
许是日日看着她垂头打瞌睡,卫长宴便免了她那些作为宫女的活,让她好好练剑。
季双有了些空闲的时间,便立马钻进了藏书阁中,原先她是没有这个资格进来的,只是卫长宴见她好学,便给了她这些特权。
藏书阁里没人,她合腿坐在地上,翻那些看不大明白的书,古时候的书,写得晦涩难懂,字体也不大通,卫长宴有教过她,但对这些书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正看得起劲,“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季双下意识的想躲起来,又想起她是被允许进来的,于是理直气壮的重新坐下来。
眼前突然撒下一片阴影,季双抬首,有些惊诧。
“师傅?你怎么来了?”
纪霖看着她手中的书,没回答,也盘腿坐下。
“陛下说你好学,还真是,难不成你也想做个女官当当?”
“不可以吗?”
纪霖看着她认真的神情,愣了愣,轻笑道:“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还是习武更适合你。”
“那为什么不让我进锦衣卫?”
季双直视着他的眼睛,像疑惑,更像质问。
“锦衣卫不适合你待。”
“为什么?”
看她的样子像是要刨根问底,纪霖无奈的叹气,他也不知道,就是单纯觉得锦衣卫不适合她,没有理由。
纪霖拍了拍她的头,“至于原因,你就当是因为打不过我吧。”
季双还想问,纪霖却开了下一个话头。
“这些日子,陛下烦忧得很,先太祖时期,曾和狄柔谈和,一百年间,互不进犯,期限也过了许久,狄柔换了新主,女君正准备下战书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