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啊赵叔……”院里的女孩儿细声细气,“我……我奶她说……”
“说说说,那额家不需要钱过日子嘛?就她穷?算咯,莫说了,你走吧!”
就在许青灵揣测这是发生了啥事时,李婶已经抬手敲起了门。
“老赵!老赵!开门啊!”
她梆梆敲着有些歪斜的木门,力道之重,看得许青灵忍不住担心这门要被敲烂。
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一把拉开。
“做啥嘞做啥嘞!”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语气中尽是不满,“没听见屋里有声儿嘛!”
李婶并不在意男人的暴躁,把许青灵往前一推,“老赵,你快给这妮儿看看,她手让锤头砸了,额听着像是骨头都裂了!”
本来还在发着脾气的赵医生听见这话,气也顾不上生了,伸手抓住许青灵的手肘,将胳膊抬起来,借着房檐大灯笼昏暗的灯光仔细检查。
看了几眼,他拉着许青灵往屋里走,“这儿太黑,看不清,进屋去。”
李婶慌忙点头。
路过站在院子里的小姑娘身旁时,许青灵扭头看了一眼。
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模样,细软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子,垂在两肩。
她穿着件已经褪了色的单薄上衣,勉强能看出以前是红色。下身的裤子灰扑扑的,不仅有点皱吧,还短了一截,连脚踝也没盖住。
似乎是察觉到了许青灵投来的目光,小姑娘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昏暗光线下撞了个正着。
“你好啊。”许青灵和善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那小姑娘站在原地愣了会儿,回过神后连忙再次把脑袋低下,别扭地低声应道:“你……你好……”
许青灵有些惊讶。
在这个大家都说方言的村子里,这小姑娘跟她打招呼,用的竟然是普通话。
虽然没有那么标准,但少女细细的嗓音说出来,听着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赵医生进了门,扭头朝院里道:“你回吧!莫在这杵着,天儿冷!回了告诉你奶,她要是真不想给那钱,就换点啥给额家!鸡蛋嘞粮食嘞,拿啥都成!”
“好,好……我会说的……对不起赵叔……”小姑娘捏着衣角,羞愧难当,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赵家。
许青灵看着小姑娘跑远的背影,吃瓜人的灵魂熊熊燃烧。但考虑到眼下的情况不好向李婶她们打听发生的事,只好努力按下内心的吃瓜欲望。
没想到李婶发现她眼神追着人跑,立马主动扯起了这事儿。
“那是个好闺女,就是家里人糟心。”李婶叹口气。
屋子里边立马有女人的声音应和道:“可不是嘛!她家那老婆子遭瘟嘞!搅家精说的就是那种人!一天天的,整得她家里不安宁就算了,还整得村里人也烦!”
“老赵媳妇你在家啊?都没听你出声,以为你上村东头去了咧!”
盘着头发的妇女掀开里屋的挡风帘走出来,手里端着两个搪瓷缸,“他婶子,坐!天儿冷了,喝点热水。”
“坐,额去把煤油灯拿来。”赵医生指了指桌子,就风风火火地向窗边跑去。
他媳妇姓郑,叫郑兰花。
把缸子放上桌后,郑兰花扭头看见李婶拉着的许青灵,哦哟一声,“咋了这是?胳膊伤了?”
“是。”李婶看了许青灵一眼,露出内疚神情,“这闺女帮额挡灾,给手砸了。”
接着,李婶就说起了回村路上的事情。
郑兰花听完瞪大了眼,直愣愣地上下打量许青灵,想说点啥赞美的话,脑壳里转了半天,最后说出个“真是个好女子。”
赵医生已经提了油灯过来,放到桌上,“闺女,你自个儿还抬得起手不?额看看。”
“没问题的,还能动弹。”许青灵将胳膊搭到桌上,“劳烦您了赵医生。”
“嗨,什么话!”赵医生凑近了,仔细地检查许青灵的手。
她整个手背青紫一片,还伴得有许多血迹。不过这个血迹倒不是被砸出来的,更像是让啥刮破了皮。
“闺女,指头能动不?”
许青灵配合着赵医生做检查,看李婶和郑兰花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决定说点啥缓解一下沉重气氛。
“李婶,赵家婶子,刚才你们说的那个小妹妹,她家是怎么回事啊?我可以听听吗?”
“嗨!有啥不能听!”郑兰花一拍大腿,“她家的事额们这十里八乡谁不晓得!刚才那闺女,村里大伙都喊她三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