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扔地、踩踏、捡起、揉团,接着是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咚!”
入框声如此动听悦耳,雪蚕没忍住欢呼出声。她双手抱拳为自己这个一气呵成、完美入框的投掷动作打了个满分。
“差点就要被吓死了。”
做完一切后雪蚕如释重负吹了吹额前的刘海,三步五步绕过纸篓就往外走。屋外涮锅声此起彼伏,不用猜就知道是二宝在那边奋斗。
而若是他此刻站在这里瞧了雪蚕这样,定会发出惊天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你吃肉吃傻啦?怎么走路还顺拐?”
……
啧,吵死了,这弟弟怎么不在场还惹人心烦。
雪蚕换了换脚差点给自己拌了一跤,她晃了晃脑袋,赶走莫名其妙闯到自己脑袋里的小子。她心觉这呆在屋里浑身不适,虽刚进来却已经打算推门出去,可等脚抵到了门前却又有些犹豫。
旁人解不出她心中情绪,只可见她用指头挠了挠虚握着的手心,牙齿无意咬在下唇上泛出一圈白。
许久,姑娘突然像了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声抱怨里一反方才行径回过头去,蹲下身将刚刚扔进篓子的纸团拿出。
她将纸团展开后摁在桌上,上面布满了皱皱巴巴的纹路让原本特意勾了金边的纸张掉了不止一倍的价。
雪蚕盯着这纸看了半晌,指甲扣着桌沿发出规律的动静。片刻后,她将视线挪到一旁早上没来得及放进柜子的书籍,似乎要透过这厚重的书面看到里面什么。
几个时辰过去上边已经落了薄薄一层灰,右手翻动书籍时蹭了雪蚕一手。她另一边无意压在纸张上的左手指头微微弯曲,泛白的指尖压在边缘光洁没有一丝晕墨的字上。
随着书页翻动,手下这透着墨香的纸张被带来的微风吹起一角,挨着依着的横竖撇捺拆卸开来,一时她没入这片墨水之中。
……
“怎会……如此相像。”
手旁是一纸情书,一片枫叶。
“怎么会那么像呢”
“……这字。”
*
今日屋内又落了满地的银杏叶。
大展的窗子似乎在用摇晃的幅度画着偷来者的身型,微弱月光下一抹黑色人影没有逃出雪蚕的眼底。
“又没逮到……”
她走到窗前,毫不意外在窗前拾起了一支尚时的簪子,银杏叶的绕丝花式不显俗气,上面点缀的玲珑珠宝恰到好处。
冰凉的触感落到捻起它的指甲上,雪蚕带着凉意的眼神落到上面,她轻轻转动指尖看着上面灵动的装饰似乎有所喜爱。
可下一瞬她便随意将其丢到了桌子上,木银碰撞发出响声。
——这无名人最近换了个法子,不搬金银往她家门前堆了,反换翻她家院墙。
“荒唐无礼!”
雪蚕咬着后槽牙低低骂了一声,莫名心里有气的她愤愤踢开挡路的凳子落座桌前,两手抓起桌上那满是皱褶的纸张,力度恨不得将它撕碎。
她真不知是否是谁对她有怨,故意拟了那人字迹就为了扰乱她的心神。心里传来一阵阵钝痛,她仰起头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她像只搁浅的鱼儿大张着嘴巴随着游离的喘息。
雪蚕寻不出她对这如同萍水相逢一场的少年是什么感情。
若说是爱,那这爱莫不会来得太仓促,可只论是友情……却显得是过于矜持。
似乎从那场由风吹来的掌声起……他们的情感就不再是能由他们自身定义了。
稍稍缓过神,她却是将那张纸重新夹回了书里。
*
今日从市集回来,来迎雪蚕的却不是挂着围裙的二宝。
“娘?”
日光下慕瑶的一声衣裙不染凡尘,美得像是一幅水墨画。她笑着接过雪蚕臂上沉甸甸的菜篮,笑着边扒着菜叶边问着:“我瞧瞧你们今日要做什么菜。”
久别重逢对于雪蚕他们来说已经不算是值得哭一场的。
慕瑶他们此次一反常态回来得迅速,可当雪蚕在这日瞧见爹娘心里到没有多少伤情和眷恋,却像是某个寻常日子,心里是平淡的甜蜜。
她挽着娘亲进屋,就见两个爷们背对着她们,撅着屁股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
听见进门响动,柳拂衣子回头朝着雪蚕看去,而他这么一让雪蚕也便从那挪开的一个缺口看清了这俩人在鼓弄什么。
“啊……”
眼前还能是什么,不就是那几个大箱子吗?
雪蚕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而她瞅了下也是满脸心虚的二宝后缩了缩脖子迎上柳拂衣那笑里藏刀的眼神。
“何时送来的?”
“额……几,几个月……前?”雪蚕有点拿不准。
“那不就是我们一走就送来了!?”
柳拂衣猛地起身震了震自己的衣摆,“为何不与我们说?”
“那不是怕让你们分心吗?”二宝见气氛有点微妙连忙替长姐开口。
“我是问你吗?”柳拂衣拦住走上来的慕瑶,眼神示意了下她不要管,而二宝这一开口他立刻把矛头送到了其头上。
“你男子汉大丈夫,也不帮着你姐姐拒绝?”
“这,我哪是……”二宝闭上嘴选择不反驳了,面对一个女儿奴他能说些什么,只得怜惜地望了眼有些窘迫的姐姐,拉过也有些搞不明怎么回事的慕瑶往里边走,“算了,阿娘你和我去做饭吧,这事就让阿爹管好了。”
等两人走后,雪蚕揪着衣服口子看着脚尖发呆,身前的柳拂衣已经忙忙碌碌搬着箱子进进出出几趟,等所有箱子都搬到门外后才回到里面。
随后雪蚕感到背上被一个温暖的掌心拍了拍,她怯怯抬头却没曾想方才还一脸严肃的柳拂衣却换上了平日的神色。
“方才吓坏你了吧?爹爹也不过是……”
“没事的,我心里晓得。”雪蚕摇了摇头,“只是这事到底该怎么办?”
柳拂衣默了,半晌才颇有损形象狂躁地挠了挠头,愤愤出了口气。
见他这样,雪蚕有些不清楚……这被翻墙一事到底……该不该说呢。
最后她还是选择先说为上,接着……
她就看着自己阿爹从袖口掏出了一沓子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