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错。”秦灯藤评价了一句,跟评价货物似的。
就当西楼以为一切都结束时,却听见那道散漫的声音。
“脱了吧。”
他猛地抬头,眼睛透着震惊。
秦灯藤却像是灵感来了一般,匆匆撤回手指,回到座位上,用笔在上面勾勒出形,笔尖擦过纸张划出沙沙的声音,过了一会,声音停下,秦灯藤抬起头,看见还是原样的西楼有些不满。
“需要我动手吗?”
西楼猜出了他意图,道:“我去给你找一个人体模特。”
秦灯藤的眉宇间聚起不耐的神色,压低了声音:“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在他的视线下,西楼的浴袍掉落,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秦灯藤盯着他,有些思索,然后指着旁边垫着软毛的座椅道:“你坐那去。”
在他坐下的时间里,秦灯藤将虚掩的门上直接关上,西楼的肌肉这才微微放松了许多。
屋子里的画笔的声音以及秦灯藤的声音相继出现,而西楼则像是个提线木偶一般,僵硬地跟着秦灯藤的动作而动,耳尖升起薄红,眼底是不甘与羞愤。
“不对,肌肉不要绷得那么紧。”
“侧过去。”
“垂头,不要垂太多,眼睛看我,露出一点侧脸。”
“腿张开。”
“不对,闭上。”
“眼睛也闭上。”
秦灯藤画的速度越来越快,直至最后一点落笔,他看了看却怎么也觉着不对。
僵硬、死气,画中的人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这可不是秦灯藤想要的效果。
他撕下来,揉成一团,然后扔进垃圾桶。
看着闭着眼睛的西楼,秦灯藤思索着,刚刚转瞬即逝的灵感也在长久的绘画中消失,该怎么画好那幅画?
秦灯藤拿着笔,虚空描摹着西楼的眉眼,直到看见他已经干爽的头发,那股消失的灵感又猛地冲进他的脑子里。
他起身,勾着西楼脖子上的项链,轻揉着语气:“跟我来。”
西楼看着他高兴的神色,没来得思考就被脖子上的项链被迫地牵着向前,路过浴室的镜子时,他瞥了一眼,秦灯藤在前面走着,手指勾着一截银色的项链,终端又落入他的脖子上,他随着项链那头而走动,倒真有点像一条狗链子。
“唰——”
细密的水冲从他的头顶涌出,将他全身淋湿,秦灯藤离得很近,身上也被沾湿,他却丝毫不在意,看见西楼被浸泡完全后,又拉着他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来到了刚刚的地方。
还是坐在那里,只是这一次秦灯藤没有一开始就动笔,而是转身去到酒柜拿出里面的红酒全部倒在了西楼的身上。
虽说是盛夏,但冰凉的酒液还是让西楼有些瑟缩了一瞬。
他额前垂落的头发大部分被抹到了身后,只留下一两簇发丝作点缀,秦灯藤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用手一点点纠正着西楼的姿势,红色的液体将他的手指也染脏,他却丝毫不在意,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自己的杰作。
黑色的发尾尖不断地往下滴落着水珠,留到肌肉上,又混合着红色的酒,两相交缠、共舞,融合在了一起。
秦灯藤立刻拿起笔画了起来,有了第一次被摆布的经验,西楼这次也放松了许多。
他仰躺在凳子上,闭着眼,周边只有作画的声音,秦灯藤异常安静。
西楼睁开了一条缝隙,看看认真作画的秦灯藤。
安静的秦灯藤无疑是美的,就连西楼也无法否认他的脸是世间少有的绝色,若不是家庭背景的雄厚,无人敢招惹,恐怕会有许多人想要将秦灯藤占为己有,将他关在自己的别墅中,建上一座金色鸟笼,折断他的羽翼,让他臣服于自己,这将是全身心的满足。
可惜,秦灯藤偏偏不那么柔弱,他是一把锋利的刀,谁去招惹都会被刺伤。
那双总是对着他带着满满恶意的眸子此刻充斥着认真,眼睛里闪着亮色,似有无数星光聚集于此发出的光亮,吸引着人,西楼呼吸都有些缓慢。
看着秦灯藤偶尔垂下去时露出的洁白脖颈,带着白皙的脆弱,让人想要在上面留下痕迹。
白的发光,让西楼忍不住回忆起秦灯藤生日宴会时,他们在厕所的场景。
也是那样白,甚至在他黑色的衬托下变得更白。
回忆总是朦胧的,连那眉眼间充满恶意的笑都掩盖上了一层白色,又聚起成了他现在的神色。
恰好,秦灯藤这时候掀起了眸子,亮色的眸子里像是在看一个满意的作品,认着的神色带着赞赏。
西楼停止了呼吸,空间仿佛重合在了一起,浴室里那双被淋湿的脚还踩着他。
带着真实的虚妄。
上身静止,下身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