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卡兹米尔揽了洗碗的活儿，等他洗完回到客厅时休斯已经收拾好了桌子，并在他回来时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卡兹米尔便也给予了一个商业微笑，附带点头致意。

然后，两人保持微笑，都不说话了。

卡兹米尔：“……”

休斯：“……”

一阵窒息的缄默中，卡兹米尔终于想起了他们此时此刻在这里的原因。

提起自己的本行，卡兹米尔瞬间化身专家：“少将，请问您精神海目前感觉如何？方便让我查探一下吗？”

休斯立刻伸出一只手：“当然，这是我的荣幸，阁下。”

卡兹米尔握住他的手，闭上了双眼：“请您放松，让我进去。”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休斯的耳垂突然红了。

由于病人的紧张，卡兹米尔的精神力徘徊在外无法深入。他闭着眼，微微皱起眉：

“少将，您放松一点，我需要实时跟进您的情况。”

感受到了属于医生的压迫，休斯嗯了一声，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尽量配合卡兹米尔的节奏。

费了一番功夫，卡兹米尔终于成功打入休斯的精神海内部。

就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休斯的精神海依旧非常狂暴，但经过他昨夜的深度安抚，这片海域上的风暴已经开始有了间歇性的休止期，但休止期之外的时候风暴依旧十分猛烈。

卡兹米尔操控着自己的精神力一点点地靠近一团咆哮着的风暴，并小心翼翼地融入其中，产生与风暴方向相反的阻力，慢慢地减弱风暴的狂暴程度。

一番里里外外的浅层抚慰下来，两人皆是满头大汗。卡兹米尔只觉自己的精神力已经快要抽空，伴随着心跳节奏传来隐隐的刺痛。

也是他两次消耗精神力间隔的时间有点短了，一夜的深层抚慰加上浅层抚慰，即使是他这个级别的抚慰师也有点够呛。

反观休斯，出了一头虚汗后精神焕发，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恣意呼吸。身体久不曾感到力量的充盈，他突然蠢蠢欲动地想去自己的训练室里打拳。

一阵激动后他总算注意到了半死不活的卡兹米尔。

不知道是不是休斯的错觉，他总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很像是古地球文学里讲的“炉鼎修炼”——他就是那贪婪又可恶的修士，而雄虫是那可怜又被迫献身的炉鼎。

休斯：“……”

他眨了眨眼，做出十分担心的模样,眉头紧皱，眼神中流露出担心，嘴角也下垂得恰到好处。

他拿起毛巾，温温柔柔地为卡兹米尔擦去额头的汗。

“阁下，您还好吗？都怪我让您如此劳累……”

这神情，这语气，这姿态……多么沁人心脾。

——如果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刚刚擦过桌子的抹布的话。

察觉到卡兹米尔怪异的神色，休斯终于从精神海一片清爽的惊喜中清醒过来。他顺着雄虫的视线，看向自己手中拿着的，正盖在雄虫头上的抹布。

休斯：“……”

他“咳咳”两声，默默放下手中的抹布，装作不经意地将它放回桌上，然后默默坐了回去，平静又急切地用眼神扫过客厅，寻找某些干净的，可以擦脸的东西。

卡兹米尔也不敢伸手摸自己与抹布近距离接触过的额头。

因为如果摸出油腻腻的触感的话，他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疯。

于是他看上去非常慈祥地起身去了浴室。

一阵稀里哗啦地洗了个战斗澡后，他从氤氲的雾气中缓缓走出，静立在洗手台的镜子面前。

看着自己光洁瓷白的脸，不知怎么突然“噗呲”一声笑出来。

利落地穿好衣服，他脖子上搭着毛巾走出了浴室。

果不其然，休斯少将矜持地坐着，眼神却小心翼翼地瞥他的脸色，似乎在观察他是否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