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米尔在逃命。
物理意义上的逃命。
雨点劈里啪啦地疯狂打进眼睛,他不得不在奔跑之余腾出手揉一把眼睛以保证视野清晰。
头顶上是电闪雷鸣,身后是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大型猛兽在追逐。
卡兹米尔其实是没有什么运动的习惯的,也幸亏他是长不胖的体质,否则像他这样天天只知道吃和睡,早就已经长成了肥冬瓜。
他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可以跑的这样快,这样持久。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跑起来,跑起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过停下,但也只是想想。人好像就是这样,即使平时总是把死挂在嘴边,可真正在生死关头却又总是会爆发强烈的求生欲。
人的意识,究竟是由人的大脑决定,还是全身的细胞所决定?这是一个问题。
曾经确实有过一个传言,说灵魂的重量是21g。
这是一位医生测量了多位濒死的病人死亡过程中的体重变化,得出的均值。
然而更多的说法则是这是人死亡后体内排出的气体和体/液蒸发的重量。
……
卡兹米尔有时候是真的很佩服自己。都他妈要死了,还有心思想这些。
也许是因为真的可以确定这个理论的真实性了吧?虽然只有他自己会知道。
……
肾上腺素飙到极致过后,便是极度的疲惫。
卡兹米尔的腿其实已经有点软了,每一步的迈出都伴随着肌肉的酸痛。
他整个人现在几乎是完全被求生欲支配着下意识前进。
跑着跑着,他甚至开始埋怨身后的那只猛兽。
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追上他一个病秧子。
……不行啊,啧啧啧。
咆哮声,脚步声和他自己沉重急促的喘气声逐渐交汇。
终于,在一道闪电落下来的时候,身后传来巨大的推力一把将他扑倒。
“呃嗯!”
他应声倒地,整个人五体投地地趴在了地上。
猛兽的吻部凑近他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打在他颈后,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卡兹米尔颤颤悠悠地趴在地上,安分地等待被吃掉的结局。
但猛兽只是用一只爪子把他按在地上,这边凑凑,那边嗅嗅,甚至还伸出舌头舔舔。
卡兹米尔晕乎乎地思考着:“原来猛兽进食前得先舔舔猎物吗……
奇怪的知识又以奇怪的方式进入了他的脑子。
不过他好像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物种,就这样妄自下定论太不严谨了……
于是他慢悠悠地转过头。
然后看见了休斯的脸。
卡兹米尔:“……”
他愣了一秒,然后又闭上眼睛。
休斯僵了一下,嘴唇动了动。
他咬了一下后槽牙,声音颇有几分阴郁:“你到底醒了没?”
卡兹米尔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双眼熟的琥珀金瞳,还是有几分阴沉的金瞳。
“怎么还是你?”他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你呢?”
他睁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眼神中七分疑惑三分懵懂。
他突然伸出手搂过休斯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凑近他的,细细端详每一处,还时不时歪一下头,摇头晃脑地扫视过了休斯上从头皮下至下巴,左从左耳右至右耳的部分。
如此突破社交距离地注视就算了,他还上手。
看人家的耳朵红了,他还一脸新奇地捏了几下,嘟囔着“手感竟然还不错”。
捏着捏着发现人家的脸也浮起些许薄红,又伸出罪恶的咸猪手去掐人家的脸。
松开的时候甚至留下了明显的指印。
罪魁祸首直勾勾地盯着那几个指印,眼神渐渐幽暗。
还没等休斯反应过来,他又伸手捧着他的脸,响亮地啵了一下。
啵完之后嘻嘻地傻笑一阵,活像皇帝家的傻雄子。
傻雄子又上下其手,将休斯的头发薅得乱七八糟,一边薅还一边“哇塞,你的毛和我的头发好像哇,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毛……”
最后他一把将休斯的头抱进怀里,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梳着他的黑发,一只手悄咪咪地去捏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