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利眼疾手快地拦下他准备点击搜索框的手,一把将智脑抢过来。
“别搜了你,再搜下去咱们今天就出不了门了。”
他往下一翻,本来以为还是奇奇怪怪的植物,结果竟然一点绿色都没了。
卡兹米尔凑上去看了一眼图片上方的词条:“高山寒漠?”
克劳利愣愣地盯着图片上光秃秃的植被,然后突然兴致大发:“我们去看这个吧!”
卡兹米尔:“……?”
-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卡兹米尔摸了摸自己被风吹得几乎没有知觉的脸和有些僵硬的头发,如是想着。
这句诗在这里应该挺适用的。
他迎着仿佛刀刮一样的寒风,疑惑为什么这样的风不能刮死克劳利。
因为要节省能量成本,每隔一段时间体验区才会开启通道容许进出。体验区不仅会模拟真实景观,还会设身处地地模拟出对于环境的感知,顾客可以调整感知强度。
两人站在体验区门口和工作人员进行交涉。
卡兹米尔还没来得及开口,那边克劳利就一锤定音:“那肯定要调到最大啊!”
卡兹米尔没再说话。
也行吧,左右都只是虚拟场景,应该没事……吧?
工作人员的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了一会儿,露出一个仿佛被什么噎住但又不敢宣扬的疑惑的表情。
“单次进出每一个小时才有一次,您进去之后必须要待够一个小时哦,确定进入并开启最大感知强度吗?”
克劳利的声音弱了弱,但还是死鸭子嘴硬:“确定!”
于是整个山地寒漠景观体验区,只有他们两个二货像游魂一样晃荡。
触目所及皆是白茫茫一片,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某人哀怨的叫声。
“好冷啊……阿嚏!”克劳利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随手揉了揉流出了鼻涕的鼻子,“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出去啊?”
卡兹米尔已经连嘲讽他的心情都没了:“我们刚进来二十分钟。”
克劳利找了个地儿一屁股坐下,唉声叹气。
“你怎么不拦着我?你的嘴巴难道被那个虫纹贴的胶粘住了?”
“你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吗。”卡兹米尔凉凉地说。
两人哆哆嗦嗦地,互相搀扶着,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处勉强可以避风的下坡处。
其实这里也不能完全说没有草了。只是因为降水稀少,温度变化大,加上物理风化强烈,地表水太过缺乏,腐殖质积累微弱,盐渍化显著。对于生活在这里的植被来说,可谓是天坑开局。
但即使如此,生命也能在这里延续下去。
有些植物会长成深色以更好地吸收热量,有些植物会贴地生长,增加进行光合作用的有效面积,保障光合作用的高效率;还有些会垂下“头颅”,减少紫外线的损伤。
尽管十分渺小,但大家都在努力地活着。
卡兹米尔出神地望着脚边一团一团的,长得像成了精的绿色饼干的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
克劳利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的沉默,多半是在发呆,而且这里实在太冷了,开口说句话的功夫喉咙就钻进一大口冷气,呛得咽喉生痛。
时间真的是做到了绝对的平等。它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
你浪费时间也好,过得充实也好,它都是那么多,都是那样平淡无波地离你而去。而时间的长短又很大取决于主观判断。
但即使坐如针毡,它依旧一分一秒地走过去了。
卡兹米尔其实已经有点困顿了,他脑袋一点一点的,又猛然间惊醒。
耳边猝然响起克劳利惊喜的声音:“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咦?又有个大冤种进来了吗,还是来接应我们的工作人员?啊,又出太阳了。”
每当通道开启时,体验区内都会模拟出阳光,力求展现景观最好的一面,给顾客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至于第二印象第三印象,可能就不归他们管了。
阳光照射在来人的面容上。
原生的乌发被短暂地赋予了金黄的暖色,琥珀金的瞳孔乍然接触到光的照射,有些应激地眯了眯,却遮不住他眼中的炽热。
他身上还穿着军绿色的制服,整个人高挑又干练。
卡兹米尔心想,寒风经过他时都要多几分优待吧,不然为什么把他吹得发丝掀起的角度都那么恰到好处。
是休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