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心想不用干活正好,回去补一觉。“那等刘师回来再说吧,和当地打交道没有正当手续行不通,再急也不能成事。”
“你上午去摸一下底,搞清楚这人住哪,东西藏哪。”凌峥嵘慢条斯理擦干净嘴,一双冷眸幽深,煞气难以遮掩。“叫舒敬去找程骁借一个连的人,带上枪,一旦确定东西的位置,强行切入。敢反抗的按特务处理,带回来扔给拟战局的王树春。”
杨清帆打好饭回来,还没开口凌峥嵘拿起饭盒就走了。孙正执行力很强,起身带上帽子大步流星跟着出去了。
待凌峥嵘返回仓库改造的宿舍就看到楼下站着两个人,程骁永远站得笔直,像一棵威武不屈的小白杨。他一言不发地听着旁边人聒噪来聒噪去,听到脚步声忙扭过头,眼睛一亮,朗声道:“凌旅长回来了。”
凌峥嵘从容地走过来,两人立刻敬礼。卫星笑起来只有一个酒窝,在那张黑红的脸上像个黑洞,并没有美感可言。
“久闻其名,单就气质这块,小程同志就比不上你喽。”卫星敬过礼,热络地寒暄着。“我奉刘师长的命令,前来辅助凌旅长开展工作。刘师长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时半刻回不来,您这边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凌峥嵘扫了他一眼,卫星不知怎么的,有种刀锋贴面而过凉飕飕的感觉。他自己文职干部出身,爬到这个位置纯属运气好,摸枪的次数只怕还没新兵蛋子多,当下被凌峥嵘这样的人物打眼一扫,脊背都生出丝丝汗意。
同是军人,不得不说凌峥嵘是军人中天花板级别的存在。不单单是他京城的背景,还有他这个人本身,兵王拿了三届,又干了三年侦察营营长,军事素养过硬,战绩也辉煌,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小孟博士的行李箱没问题就抓紧送回来吧。”凌峥嵘一想到她还穿着自己的衬衫就不得劲地清了清嗓子,打发他道:“那就麻烦卫团长去卫生院开点纱布,酒精和止痛剂来。多多益善。”
卫星还想着上楼去看看传闻中的天才少女科学家几只眼睛几张嘴呢,结果凌峥嵘却要自己去拿药棉?他磨蹭了会儿,直到凌峥嵘再度蹙眉望向自己,漂亮幽狭的眸子里是不耐的冷光。
日头高悬,时间已近九点钟,想到那猫儿一样的小特务从落地到现在一粒米都没吃过,还发着烧,不免担心不耐造,回头真死自己手里了。
于是说话的口气就不大好,目光也锐利了不少,“还不去吗?还是我自己去开?”
“凌旅长说的这什么话,我这就去。”卫星笑眯眯地看了看还杵在那的程骁,便冲他招招手,“程团长不去忙吗?”
程骁与凌峥嵘较真算起来是旧识,一个大院长起来的。但凌峥嵘自小不仅漂亮拳头也硬,走到哪都稳稳压住同龄的孩子一头,程骁自然也是极出色的,但山中无二主,颇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时运不济。
就连两人前后脚进部队,也是凌峥嵘提拔地快他一步,名声也是,全军上下都知他凌峥嵘是魁首,可又有谁知其二亦蝉联三届?
程骁早看到站在小楼后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孙正,瞥了眼凌峥嵘后冷淡回道:“事还真是找上门来了,先走一步。”
两个团长一前一后离开了,凌峥嵘拿着饭盒迈着大长腿三两步就来到门口,然而一开门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少女,被武装带捆住的手摆在头顶上,脸孔隐匿在黑发间,呼吸几不可闻。
糟糕,凌峥嵘心头一跳忙将人拦腰扶起来,再伸出手指头按压住她的颈动脉,微弱却有起伏,人没死!
他轻呼口气,俯身抱住她的腰和腿。然而,衬衫就那么长,堪堪是遮住了大腿根,余下两条修长纤细的腿明晃晃地呈现在他眼前。甚至,他的手还在她腿上,白腻地触感与直白地观感舞着长矛直戳他这个纯情老男人的下-半身。
啧,他皱眉不悦,男人就这点不好,冲动来得猝不及防,越是想压制,越是抬头。尤其这小特务身上还挺好闻,闭着眼靠在自己胸口上,又软又无害。
凌峥嵘在外头名声再响亮也不耽误他做个万年单身狗,与女孩子仅有的那么点匮乏的接触也无外乎是小时候大院的女孩子们,全是娇滴滴哭唧唧的公主做派。要么就是跨军种作训时遇到的女兵,训练完和自己一样臭不说,脾气也一个比一个爆,一言不合撸起袖子就干架。
像小特务这样的,又香又软,又不爱哭的倒是头一次遇到。只是,凌峥嵘看着怀里女孩子细细的精致的那截锁骨和细腰发愁,她不会在自己手上活活饿死吧?
然后转念又一想,吸食毒-品后的确降低了饮食需求,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戒-毒。
他这么想着将人放在床上,转身去捡倒霉的饭盒。饭盒被他手指摧残过,已经不能严丝合缝地闭合了,被他这么一撂,得,彻底散开了盖子。
他蹲在那里叹口气,认命得将食物残渣收拾干净,又拧了抹布过来擦干,都干完了一抬头,就与斜倚靠床头的孟图南对视了。
少女仍是平淡的,古井无波的眼眸,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上去小幅度地转动左手食指上带着的金戒指。样式古朴,花纹繁复,她应该很喜欢这么来回转动它,次数多到成了她下意识的行为。
凌峥嵘等着她开口说些什么,但少女并没有开口,两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冷场了好一会儿。他不是个没耐心的人,可此刻他蹲着,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是她光洁如缎的两条腿交叠在一起,衬衫衣摆夹在两腿间露出一星点的绿色。
咳咳咳,等凌峥嵘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时,他已不知道这么看了多久。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将脑子里那点不合时宜的旖旎粉色给打碎。
他沉着脸站起来,气恼自己不合时宜的胡思乱想,他又找了条自己的裤子递过去,耳根泛红,冷着脸,别别扭扭地开口道:“穿上。”
少女从善如流缓缓往腿上套,偶尔弯腰扯一下裤腿时,胸前的一片白皙和鸡心领的小背心就会从宽大的衬衫领口处露出来。
凌峥嵘强忍着想替她把衬衫上的扣子扣到脖子上的冲动,闷声问道:“吃东西吗?再不吃点,不用等病毒发作你就先饿死了。”
孟图南怔怔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明明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在看着凌峥嵘,可视线又像是越过他看向了虚空。她松开转动着金戒指的手指改为摩挲手腕上的淤青,忽然开口道:“几点了?”
凌峥嵘看了眼手表,“十点一刻。”
孟图南垂下眼眸,纤细卷翘的睫毛簌簌颤抖着,投下小块的阴影。“我想洗漱。”
上一次提的要求是洗澡,这一次是洗漱,她倒是很洁癖。
凌峥嵘点点头,锁上门出去了。开玩笑,她现在穿得这么伤风败俗,万一谁进去看到了怎么办?娶她吗?万一真是特务呢?这不就得逞,就能顺利打入我军内部了。
凌峥嵘回隔壁自己屋里翻翻捡捡,自己的牙刷毛巾拿去肯定不合适,但一时间也没有新的,要不,拿点盐和点水凑合着漱漱口呢?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少女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也不接,也不动,甚至,还轻叹了口气。
这,这就很难控制情绪。
凌峥嵘只觉得头隐隐作痛,熬三个大夜也不能摧折的心态差点崩了。以前做任务的时候吃雪,嚼薄荷,甚至啃冰块不都好模好样吗?现在条件不允许,怎么就不能将就点。
正僵持着,有人砰砰砰地敲门。
凌峥嵘用腿抵着门拉开一条缝,脸色冷得能结冰,“敲什么敲?你最好有事。”
小战士被他凌厉地眼神惊到,深怕下一刻就被他踹出去,忙从身后面将一只黑色的手提包拖出来,敬过礼后又结结巴巴道:“报告,这是卫团长要我送来的东西。”
凌峥嵘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打发小战士离开后将包拿进来。这包他看着程骁翻过,自然知道里头装着什么,于是也不打开,直接放她床头柜上了。
孟图南简单漱口后又就着冷水洗把脸,洗着洗着拿过搪瓷盆放在水龙头底下,待水满后,她忽然毫无征兆地将脸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