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解开束缚带,少女没有挣扎,只是停下了朗诵,由着他将自己抱起来安置在床上坐着。她的眼睛半阖着,仍无法遮蔽里头的红意,远比凌峥嵘离开时红得更加恐怖,好像随时会滴出血来。
凌峥嵘隐约知道,她瞳孔会因解毒制剂而变色,先前没有留意,总觉得她一双眼总红红的,也没差太多。但现在仔细看才知道,应该药效越足眼睛越红,甚至整个眼底都是红色。
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忍受的疼痛也升级了?
还没来得及深思,少女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她单手扶着头,弯腰去捡地上的束缚带,身形摇摇欲坠,凌峥嵘上前托住她的手臂,不解道:“你捡它干嘛?”
少女仰着脸静默无声地笑了笑,捡束缚带的手穿过凌峥嵘弯腰时肩膀与头形成的三角地区,反向扣住他的肩胛,曲小腿进他的膝盖窝内,通过杠杆原理将人轻而易举地绞住按在地上。
凌峥嵘已错过了最佳逃离的机会,被少女从背后骑在身上,手臂环绕勒住他的颈部,同时用腿和身体的重量压迫他的颈部,想以最快的速度致他窒息。
她知胖达国军人素质一向过硬,他又是特战旅机动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将失去先机,一败涂地。
凌峥嵘对她会两下子是知道的,也领教过,但今天她展露的这一手更令他惊讶。除了肢体纠缠过于紧密不雅外,从后面勒住脖子压迫动脉致对手缺氧窒息这一手堪称完美。
他被少女从身后夹着腰,后脑勺紧紧贴在她的胸前,鼻子里全是属于她的香气,很容易就勾起些不合时宜的画面。他强压住某处的蠢蠢欲动,他一贯克制,忍耐力更是数一数二,可这会儿越是强压着不准抬头,它却越是逆反。只因它食髓知味,它比理智更懂这副身躯想要什么。
哪怕少女并不知自己勃发的念头在叫嚣,他也耳根滴血异常羞愤。他闭了闭眼,只觉烦闷,他厌恶这样发-情般不受控制的感觉。
脖子被勒得极不舒服,喉结滚动也困难,凌峥嵘两手拿住她的两只细细的腕子,稍一用力按压穴位,少女就卸了劲去。
绞杀的死招,就如此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尤其对方还是顶尖的军人,这种所谓某脚鸡国和咖啡国揉杂在一起搞出来的防身术,还真是一言难尽。
凌峥嵘轻叹口气,等她病好了,自己媳妇儿还是得自己亲手教。
这都学的什么?谁好人家在大街上打个架往地上躺,手手脚脚的拧在一起?大腿抵着胳肢窝,一辆卡车碾过收尸都要解麻花,像什么样子!
一通折腾下来,居然快到凌晨三点了。
少女卷缩着伏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凌峥嵘只得掀开被子的一角,拧干了毛巾伸进去过来给她擦脸。被子里暖呼呼的,温软潮湿的香气拂过他的鼻尖,他忍不住缩瑟了下,脊背发麻。
少女呼出的温热的气息忽然急促滚烫,整个人不要命了似的往床上钻,纤长的手指用力攥紧被子,她拼命地挥打,口中呜咽着“走开,滚,滚开……”
凌峥嵘猛地间将被子扯开,食指探进她口中压住她的舌,饶是他动作这么快,她的嘴角仍涌出一股血水。许是那股痛意稍有减轻,少女僵硬的身体终于软了下来。
她环住凌峥嵘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压抑地啜泣声和耸动的肩头在冰冷的夜里格外凄楚无助。凌峥嵘只得紧紧抱着她,略仰着头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
男人真的是无解,都这个时候了,凌峥嵘居然心猿意马!脑子里浆糊般想着是她不该这么香的,折腾这么久,也没好好清洗过,为什么只这样抱着,仍能在呼吸间闻到她独有的香气。
头一次,他恨自己的记忆力这样好,好到像是烙在灵魂上一样。哪怕她只是这样贴在自己身上而已,那记忆就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记得她肌肤温软的触感,她曲线的弧度,乃至她桃尖一点在舌尖的颤-动,和逼仄的绞杀。
从前战友们说荤话,说女人是水做的。他单以为是爱哭罢了,还笑话他们肤浅。却不想,他竟在这个少女的水中沉沉浮浮,险些溺死在里头。
已经偃旗息鼓的勃-发又来得猝不及防,他眯起眼遮住里头残暴又克制的凶光,分明是滚烫得像蓝青色的火焰,偏就烧在冰冷暗沉的海底,越是隐忍克制,越是汹涌残暴。像极了被关在封印里的上古凶兽,觊觎着,等待着,野心勃勃,要将一切拆分吞食入腹。
凌峥嵘闭上眼骂自己混蛋,怀里的姑娘在哭,她很疼,自己也在忍,忍得骨头也在疼。可不能做什么呀,不然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他努力回忆着,好像幼儿时期弟弟哭的时候,母亲就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这样哄弟弟睡觉,轻轻拍,哼着歌,弟弟就不哭不闹,很快睡着了。
不过他不会唱歌,唱国歌行吗?
他不知道,这样无言的安慰最容易击穿心脏。少女的啜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室内陷入寂静。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怀里的少女身子又开始轻轻颤动起来,她环住自己腰的手臂在用力,但同时,她开口说话了。
“道家说有些人生来六亲缘浅,一辈子都没法与人产生连结。盛爸说,个体太渺小,无法产生羁绊,那就换大的,一个民族,或家国,努力与这么大的气运相连结,去相信自己生就为此而来,为了把自己镶嵌进胖达国的星座,为了把自己融进胖达国的山河。”
“说得容易,可为了这个目标前行真的又累,又辛苦,万分孤独……”
她向后仰,离开凌峥嵘的怀抱,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滚落,滚烫的一团滴在凌峥嵘的手臂上,烫得他心里发紧。
“可是,太疼了呀……真的,太疼了呀!”
她这么狼狈,披头散发,鼻涕,眼泪和血渍抹地到处都是,她忍了这么久,终于放声大哭,她是不是迷茫了,不再坚定了?她不知道忍受的意义何在?她这么疼的时候,谁在意呢?
痛哭一场后,少女就着凌峥嵘的帕子将自己清理干净,凌峥嵘挽起袖子把她换下来的衬衫洗干净,又就着凉水洗了个头,冷冰冰的感觉使他灵台瞬间清明。
真是麻烦了,越是接触,越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