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孟图南说的那样,这两家单位没有处理这种大型恶性暴恐事件的经验。但无论如何,大家对于不能打草惊蛇,防止他们狗急跳墙点燃□□的意见是一致的。
至于排雷的工作就交给部队来做。
事不宜迟,市警局以军械厂为圆心,半径一公里范围内拉警戒线,可出不可进,出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搜身后铐回警局。
拟战局的人都是便衣,趁乱混入了厂区,对那些恶意煽风点火的人进行秘密逮捕。
几十根□□成锁链方式进行了连结,按照既往的经验推断,埋□□的人不够专业,许多□□就用破布或尿素袋进行了潦草的伪装就搁在地上。
暴露的□□十分危险,一旦受到外力撞击或遭遇烟头等明火就会爆炸,顺着金属链一传十,十传百,眨眼间就会将这个占地约十几亩的军械厂一号车间夷为平地。
排雷工作即将收尾时,车间里忽然传出激烈的打砸声,凌峥嵘眸子一缩,勾□□引线的手指不受控制轻颤时,一旁的舒敬正欲出手却看到凌峥嵘自己利落地挑出来剪掉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干这种活就必须全神贯注,一点失误都是致命的。
“老大,剩下的几个我来,你进车间看看什么情况。”
凌峥嵘不为所动,但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最后几个是连发,至少要五个人同时操作,别废话,大家做好准备。”
他的话音才落,一声枪响从车间里传了出来。凌峥嵘脸色肉眼可见白了几分,额上的冷汗顺着英挺的眉目滑至鼻尖,他顾不上去擦,左右看了看,沉声道:“我数到三,先截断链条,再拆引线。”
“三。”
厂区里头传来哭喊叫嚷的声音。
“二。”
玻璃被锤子敲击落地发出刺耳尖锐的破碎声,和重物接二连三落地的轰隆声。
“一。”
有人高声在喊,杀了那个女人!
凌峥嵘在剪刀刃口合并的刹那反手摸枪冲了出去,舒敬紧随其后,人流已往外涌起,浪潮般起起伏伏,踩踏不断,哀嚎声不绝,两人进不去只得绕过正门翻墙进入。
杨清帆发出蓝色警示弹,这是排雷成功的通知信号,埋伏在厂区各处的警员们看到后立刻出动,一边鸣枪示警,一边强硬地介入疏散。救护车也长驱直入开到大院里,零星的火点已被匆匆赶来的消防扑灭。
只有厂区仍旧混乱,里头全是被打砸后扔了满地的机械设备,这些人又坏又丧心病狂,籍借着混乱肆意破坏,好些机械都是定制的,一旦坏了自己不一定能修。
他们明知而故为,已然无药可救。
凌峥嵘与舒敬悄无声息地朝着厂房的中间靠近,那里有一处倾倒器械与立柱形成的可隐匿的三角地带,两人甫一靠近就觉察到里头有人,于是一左一右形成夹击掩护之势突击进入。
然而里头的确有人,不过是脑袋冒着血的刘文进和章厂长。
刘文进看到凌峥嵘,眼里绽开华彩,“快去救几个老师傅,他们被机器压住了,还有人中弹了。”
舒敬距离最近,闻言立刻奔过去查看情况。
凌峥嵘将刘文从地上拉起来,三人一道走出三角地,他蹙眉问道:“孟图南呢?”
“咱们上当了,他们的目的不只是图南,还想毁了整个……”刘文进头脑嗡嗡的,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他们抓她,她就走了,走了,我拔枪枪也被抢了,我去救她,被人从后头打了头……”
凌峥嵘的脸色寒得滴水,他闭了闭眼,一边拉开枪保险,一边朝外走。很快,他遇到了方才在厂房的那个男人,他侧倒在地,喉咙处黑乎乎的往外冒着血,像打开的水龙头止那般,潺潺涌着,很快淌的满地都是。
他还未死绝,双腿无意识地抽动着,张大了嘴像上岸干涸的鱼,在看到凌峥嵘的刹那已布满死气的眼里猛地爆发出华彩,他试图说着什么,咕噜噜的冒着泡。“她……杀,抢,抢我的……”
正说着话的男人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指向前方,凌峥嵘几乎瞬间一个转身举枪就射,十点钟方向应枪声倒下一个人。
但脊背发毛的危机感并未因那人的倒地而解除,反倒森森寒意更甚,凌峥嵘凭借着本能侧脸看向三点钟方向,那是一处背着光的阴暗角落,巨大的机械手臂横在梁下,将凹陷处遮蔽得浑然天成,以至于刚才他和舒敬经过时也扫看了一眼却一无所察。
但此刻他却看得一清二楚,那处此刻正站着一道高挑纤细的人影,眉目幽暗也难掩少女的绝色姿容,尤其是那一双眼,猩红欲滴,蒙着清亮沉稳,却凶暴的冷光。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凌峥嵘,面容平静坚决,几乎是两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少女毫不迟疑,甚至冷酷地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