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冲栗刻做了个分散包抄的手势,栗刻会意,带人分散在大门左右两侧,他自己则轻轻一跃,左足踏在三人抱臂粗的树干上,借力往上一蹬,手便搭上粗枝,轻轻一荡人便来到程骁旁边的另一枝上。
凌峥嵘眉眼低沉地看着院内,又扬眉看向四周,这处院子距离旁边的邻居至少百十米远,院墙三四米高,上头嵌着玻璃渣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嵌进去十分困难。
程骁比划手势,外面四个,堂屋两个,扎手的硬点子,外面来的歪嘴和尚。
凌峥嵘清冷的狭眸里闪过戾色,果然是隔壁面包国的雇佣兵吗?看来孟图南的长线真能钓到大鱼。
那么,国内的这尾隐匿至深,至少潜伏了四年之久的是什么鱼?虎头斑?清道夫?还是善学人言哭吠的大鲵?
他眸光沉冷,一寸寸扫视着这处宅院。
程骁靠过来,压低声音道:“孙正来了吗?他手速快,先把外头几个人点了再破门。”
凌峥嵘轻慢地摇了摇头,“我们的鱼饵在里头,贸然闯进去怕对他不利”
“会关在哪呢?”程骁亦眯着眼来回扫视,“两个偏房,一个灶房,也没有后院,如果是我,肯定选择押在偏房之一里。问题是关在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凌峥嵘清俊精致的面庞染上霜色,他冷声回道:“不急,大鱼还没回来。”
的确,这处小镇要想回海港城,除却搭乘小巴士外,只能骑自行车或步行。现在院门紧闭,院子里什么交通工具都没有,说明有人开着车,或骑车出去了还未归。
凌峥嵘抬手看表,正值七时整,忽然家家户户都传来新闻联播等等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连成片的响起十分壮观。
隐匿在暗处的军人们下意识站得笔直,直至这16秒过去后才又缩回暗处静静等待着指令。
风拂过梢头,星星点缀银河。旷野无边,遥远的林深处是月亮沐浴的地方。在这片沉浮着几千年历史的土地上,有人抛头颅洒热血,也有人苟且偷生为一捧金银而数典忘祖。
但是不要紧,总有一群人,他们热血坚定,信仰纯真,他们是猎人,是守护者,更是肃清这世间魑魅魍魉的铁血战士。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新闻联播才播到一半时,一条蜿蜒的小路上不断闪烁着手电筒的光亮。凌峥嵘与程骁隐匿身形望去,却见一个带着八角帽着一身灰朴朴旧夹袄的男人蹬着自行车回来了。
后车座担着两个扎着口的绞丝袋,瞧着沉甸甸的,是以骑车的男子喘着大气一边骑一边骂骂咧咧。
待他来到院门口,他单脚撑地用力地砸着门,唾沫星子横飞,“开门,快开门,真他马的给老子累死了。”
打牌的人一听连忙扔了牌跑过去,大家都用不大熟练的胖达国话嚷嚷起来,“六子你路上偷吃什么了才回来?你要给我们饿死啊?”
另一人将后座的绞丝袋卸下来,两手一抓一挣,绞丝袋发出嗤啦一声响后露出里头红白相间的猪后座。
“菩萨保佑啊,可算见到荤腥了,叫呃塞来处理,今晚上吃咖喱炖肉和炸猪排,再来个打抛猪肉盖浇饭。”
“酒呢?买到酒了吗”
堂屋的门从里头被推开,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走出来。问酒的男人个头不高,甚至不超过一米七,面庞黝黑眉弓高耸,眼窝很深,眼神阴冷,气质与后面跟出来的白胖男人截然相反。
胖达国的人,哪怕是坏种,也不会面上就带着赤-裸-裸的-阴-邪气,那种怨气缠身的诡异模样。
凌峥嵘蹲下朝堂屋里看去,正中一张摆着神位的长条案几,铜质的香炉里还插着三根黄香袅袅婷婷冒着青烟,左右各一扇门洞,区别在于左边的木门紧闭,而右侧则大开。
这时,唤作呃塞的男子肩扛一个绞丝袋,另一只手拖着一个沉默地往石棉瓦搭设的低矮平方屋里走去,他一脚踢开挂着门栓的木门走进去,又出来从围墙根的木条柴火堆里抱了一大抱,不多时,三皮砖高的四方烟囱里冒出浓烟来。
凌峥嵘与程骁对视一眼,初步可以确定暗桩被关押在左偏房里。
两人从树上下来,再次将人召集在一处。
这时,有人跑了过来,“凌队,省警厅的人到了,在问情况和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凌峥嵘眯起狭眸,里头藏着清冷肃厉的浮光,他慢声回道:“叫他们守住外围,确保没有漏网之鱼逃走,还要确保群众的安全。”
“是!”
凌峥嵘见人走远了,这才转过头进行作战分工。他率先点了狙击手去寻找角度掩护,栗刻带人包围在这个院子外侧,由舒敬和程骁各带一人一左一右守在大门两侧准备强攻。
他则再次攀住大树三两下站在枝头,目测高度在四米半,他需要借助树干下沉又扬起的弹力越过围墙。
凌峥嵘晦暗的眸子里盛满了冷肃和坚决,视线微微下沉与舒敬和程骁相撞,三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下便很快移开。
新闻联播的结束语照常响起的瞬间,凌峥嵘屈身借力纵身一跃,人稳稳地落在院子里,又借力滚了滚稳住身形。
然而正欲起身,冷硬的枪头便抵在他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