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我倒霉。”少女轻叹口气,“莫名其妙当了破坏别人婚姻的插足者,我认了,”
凌峥嵘猛地站起来,速度太快把凳子都带倒了。他身形高大,这会儿整个人的气势骇人,完全把孟图南笼罩其中。
“你胡说些什么?我凌峥嵘长这么大只有你一个女人,也只对你动心。”
“什么未婚妻,都是子虚乌有,我怎么可能去澄清一件不存在的事!”
孟图南哂笑着再次上手,凶狠又粗鲁地一把扯住他的领口将人拉下来与自己平视。凌峥嵘析白修长的颈子被勒得显出一道红痕,少女已敛起笑意,红通通的眼珠子定定看着他,没什么旖旎,也没什么温度,她幼时就知道不必讨好强者,而是自己成为强者。
一点无关紧要的风月,算得了什么?
“你和我说话最好别这么大声,我听不了重话。现在就和我道歉,否则以后都不必再和我说话了。”
“你……”凌峥嵘被迫弯腰弓背配合她的高度,一直挺拔得像棵小白杨的男人什么时候道过歉?他眯起的眸子掩去下意识暴起的凶光,他何其敏锐,已然感觉到少女的凌冽如锋,没有两把刀相碰撞可以全身而退,若要有以后,必有人要服软。
他轻呼口气,憋屈地别过脸,几乎是咬着牙慢吐吐地开口道:“对不起。”
孟图南缓和了脸色,这才继续道:“你要是不抓紧处理好,我自己来。这个仇我非报不可,我可不管他什么身份,你最好相信我,只要我想,我甚至有办法叫他跪在天AM的城楼上给我道歉。”
凌峥嵘挑起眼皮子看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到她那般,审慎又细致地看向她的眼底,想看穿她的皮肉直击灵魂。
“想问凭什么吗?”孟图南扯了扯嘴角,点了下太阳穴的位置,“就凭我脑子里一直在计算的数据和接下来我要做的项目,你该不会以为我回国只是为了和你谈情说爱,受窝囊气的?”
孟图南再次用力将他推开,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木已成舟,第三支解毒制剂没法用了,但也不能浪费啊。我准备把它裱起来,然后挂在办公室里。日日这么瞧着夜夜这么看着,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为什么受这个罪,因谁受罪?”
好狠!
凌峥嵘站起身,靠在窗台上无奈地叹口气,他理了理被她几次三番抓来抓去已皱巴巴的领子,“你这是在胁迫我?想逼我徇私枉法?”
孟图南静静地听着,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她似是在看着右手手背上的针眼,她扬起手冲着太阳攥紧拳头又松开。倏忽间她瞥了凌峥嵘一眼,那一眼里是极寒的冷意,没等凌峥嵘细看,孟图南已站起身啪地一巴掌将他的头扇到一侧了。
凌峥嵘眸子里盛满了幽暗的怒意,这么多,险些要洒出来。他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口腔里有一丝腥甜的血味。这是第三次被她扇了。
他的脸也已冷了下来,抬手按在她的腕上,一抓一折便将人控制住按在床上。
孟图南无所畏惧地望着他,一点点,又不容置疑将自己的手从他钳制的掌心里抽回来,然后放在嘴边轻吹了下。
唔,打得太用力了,忘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凌峥嵘嘴角挂血,她又何尝不是掌心疼得胀麻不止。
“这一巴掌是想叫你知道,我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人,心眼子也非常非常小,没有容人之雅,更没有捡垃圾的习惯。可能毒发时怯懦又隐忍的我给了你错觉,认为我可以受委屈,也能受委屈。但现实是,我一丁点儿的委屈都不能受!”孟图南脸色已寒,丝毫不在乎面前男人那种怒极凝霜的脸色。
“那个女人原准备在我脸上刻上女表子两个字的,倒是感谢她下手这么狠,非得是这样深刻的疼痛和羞辱才能将已经痛到失智的我从潜意识的泥潭里拽回来。你猜,如果我没醒过来,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孟图南忽然来了兴致般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仰着头望着凌峥嵘。
凌峥嵘为了追踪敌特没有参与审讯,也没有和肖队长他们碰过面,他那时一心一意要赶回京都陪着自己心爱的小姑娘,简直疯魔了,什么都顾不上。
此刻孟图南发问他才想了想,一时之间竟想到了很多种可能,每一种都足以叫他心如刀绞。
“凌峥嵘是吧,被你这么简单粗暴地制服时,脑子里忽然想起很多事。”她眯着眼,毫不遮掩自己嫌恶的表情。“别拿你这么廉价又肮脏的感情来羞辱我,程骁说的对,你是靠不要脸挣的功勋吧?”
凌峥嵘被气笑了,强捺心头蹭蹭直冒的火气,“你非要一身的刺吗?我说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给我点时间。”
“好啊,那就等你处理好整理成报告烧给我。”孟图南不甚在意地掸了掸衣角,“毕竟咱俩在那天中午就已划清界限,再纠缠就不礼貌了,凌旅长。”
“你……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我们什么都做了,你不嫁给我,你知道你再找一个男人,他发现了你……能好好待你吗?”
“你猜我在不在乎。”
凌峥嵘气得咬牙切齿,西化过的姑娘可能真的不在乎这个。
这时,门口传来孙正不怎么客气的说话声,争执的声音很大,很快,病房门被打开,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着一身妥帖的黑色中山装立在那里。扑面而来的书卷气叫人眉眼一挑,静静注视着他慢步走进来。
他戴着金丝边的眼镜,脸上是略显苍白病态的肤色,一双偏菱形的眼,目标明确地看向孟图南。
只是那眼神却叫凌峥嵘不悦。
孟图南慢条斯理地拢了把长发在脑后,缓慢地挑起眼皮子斜扫过去。
男子掩唇轻咳一声,眼眸闪烁,低声笑道:“好久不见,夏夏。”